李司堯恐怕是這世上最被動,最莫名其妙的人了。
那日才去了墨行齋小坐,崔煜才扛著凌海回來,兩人身上到處是血,分不清誰的。
康然與凌海交情也深了,看到的時候不禁皺眉道“你不知道僱輛馬車麼?他這身子骨被打成這樣,哪裡禁得住這麼抗?”
崔煜淡淡瞥了康然一眼,對李司堯道“兩側肩骨斷裂,腰椎有些問題,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受不住馬車顛簸,我只能扛著他回來。”
眾人這才發現崔煜一隻手握劍,另一隻手一直緊緊按住凌海的腰椎位置。
盧娑靠坐在床上,看著凌海一番模樣,心中不是滋味,若是能帶他早些回來,恐怕不至於此。
邱掌櫃忙起身引他們到另一內間,小廝眼尖已跑出去請大夫了。
李司堯轉身對康然吩咐“你好好照顧盧娑,邱掌櫃方才也說了,下月初八是吉日,宅子已經置好了,離王府不遠,得空了便去看看,所有東西這幾日邱掌櫃都會派人備下。”
說到此處,康然與盧娑皆是紅著臉垂頭不敢多言。
李司堯笑笑“這個時候就不必那麼害羞了吧,怪我眼拙,在南詔時還說你絕對找不到媳婦兒,現下卻是有些打臉了。”
康然摸著後腦勺嘿嘿的笑“你看走眼也是常事。”
李司堯無奈的笑,將桌上茶點順手向康然扔去“你給我好好照顧她,下月初八盧娑便是全京城最美的新嫁娘了。”
康然點點頭,盧娑紅著臉從頭到尾不說話。
李司堯出門去了另一間屋子,大夫也剛好到,正放了腕枕在凌海手下,蹙著眉為其把脈。一般這樣的病人他是不接診的,畢竟天子腳下,頭痛腦熱或是打架傷骨皆是正常,這人一看就不是尋常的與人爭執,只因著與邱掌櫃是熟識,兩人店鋪捱得近,也是躲不過。
時間愈發長,越是眉頭緊鎖,李司堯有點心急,畢竟凌海的命早就交由他手,他卻擔負不起,實在是愧對,想了想便出去前廳裡侯著了。
邱掌櫃察言觀色,輕聲詢問道“他沒事吧?”
大夫捻著鬍鬚未作答。
一直等了差不多半炷香左右,大夫才收起腕枕,起身用巧力按了按凌海周身的骨頭,末了才轉身對著邱掌櫃和李司堯道“傷勢很嚴重,兩邊肩骨斷裂,腰椎骨頭有些移位,內臟受了傷倒不是大問題,老夫素來只是內調外傷比較得心應手,接骨這些...老夫著實棘手。”
邱掌櫃知他說的不是謊話,“那...京城哪位大夫接骨有奇效啊?”
“說實話,遍京城也尋不到能為這小哥治療的人,除非...除非那神醫在。”
邱掌櫃不知門道,只以為神醫是傳說,嘆道“要是神醫能來,便是神仙也該到了。”
“唉,邱掌櫃想多了,老夫說的是那遊歷四方的神醫,名叫路韶,老夫只知他前些年去了南詔,就未再離開過,現下要救人...怕是也只能去南詔請了。”
南詔?電光火石之間,邱掌櫃忽然想起,聽說南詔使團也來了,差不多今日晚些也會進京,也不知那神醫會不會跟來,王爺去請的話,應該能行。
“勞您先為他開藥,內調也是極重要的,我這便想辦法去。”
大夫點點頭,便兀自坐下寫藥方。
邱掌櫃心急火燎去了前廳,卻是另一番景象,二三十人著禁軍服飾站在前廳,與李司堯對峙著,無一人拔刀相向,卻是也感覺出了氣氛的不對。
邱掌櫃忙出來打圓場,對著領頭那人笑道“官爺是不是有些誤會?我這鋪子開了多年,未做何錯事啊。”
領頭那人瞥了他一眼,話語也客氣“沒別的事,只是有人狀告王爺殺人,君上怕王爺在外吃了虧,特意請王爺回宮。”
說話一套一套的,誰有那個能耐敢暗殺王爺?怕是君上有些搖擺,特意要王爺進宮軟禁,給對方一個交代吧。
“官爺說笑,王爺才回京,怎麼可能殺人?”
“掌櫃的怕不是足不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