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紅了眼眶,強壓心中的害怕和焦灼“那你可要快些回來,你清減了許多,進宮的服制需等你回來量過再改改。”
“未曾清減,做給你吃的茶餅全都被你塞到了我肚子裡來,恐怕還要夫人費心再尋些布料來湊一湊,萬一裂開來該被笑話了。”晏昂之將她躲在被子裡的手拉出來緊緊握著,哄她開心。
衛氏噗嗤一笑“同你說正經的,你慣會說笑。”
晏昂之將衛氏鬢邊垂下的髮絲輕輕攬於耳後,捧著她的臉頰“這幾日我不在,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天愈發冷了,你多穿些,前些日子君上賜了幾匹彩錦,我已尋了最好的師傅給你做萬壽節的服制,差不多今日也就送到府上了,哪裡不對你同師傅說,儘快改改,若是不喜歡,只管去買自己喜歡的。”
衛氏點點頭,伸出手握住臉頰上那隻滿是繭子的手“我知道的,你在幷州放心就好了,國公府有我呢。”
晏昂之笑笑“那就勞煩夫人再為我收拾一次行裝?”
“好,你先去沐浴。”
晏昂之摸了摸衛氏的臉頰才起身去了偏房。
衛氏擦擦眼角的溼潤,掀開被子起身點亮了房中所有燭火。
小婢推門進來“夫人,有何事麼?”
“沒什麼事,我給老爺收拾一下行裝。”
“夫人快睡吧,免得著涼了,奴婢們來做就好了。”
衛氏搖搖頭“不,這一次我來替他整理。”
小婢們面面相覷,想了一會兒才將架上的大氅取下給衛氏繫上“夫人,莫要著涼了,我們在一旁侯著。”
衛氏輕聲回應,一件件收拾著,汗衫,中衣,厚襖,軟甲,盔甲,大氅,護膝...清淚一滴滴掉落,在中衣上暈開,在盔甲上四散,她與晏昂之是心靈相通的,又怎會不知此去凶多吉少,只盼著能活著回來,哪怕餘生只能在床榻上度過,她也會照顧他一輩子。
身後小婢問安,衛氏忙抬手擦了淚水“已經收拾好了,快坐下吧,我給你束髮。”
晏昂之避開衛氏的臉,他很怕看到衛氏落淚。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到了妝臺前,熄了燭火。衛氏也佯裝不知,拿起梳子為他梳頭,束髮。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別耽擱了。”衛氏放下梳子催促道。
晏昂之拉著衛氏的手,凝眸看了好一會兒,才起身一把將她攬於懷中“在家好好的,等我回來。”
衛氏緊緊抱住晏昂之,不住的點頭“你要快些,久了我就不等了...”
晏昂之聽著衛氏有些嘶啞的哭腔,眼眶有些發熱,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拍拍衛氏的頭髮“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衛氏不捨的鬆開雙手,站在銅鏡前假意收拾桌子,背對晏昂之道“我準備了好多汗衫和帕子,你愛出汗,要勤換洗,若是嫌麻煩,穿過就丟了吧,我準備得足夠一個月的。”
晏昂之笑言“知道了,夫人別囉嗦了。”後又抬頭對門口的小婢道“你們夫人最是話多,這幾日我不在,多陪你們夫人說說話,省得她煩悶。”
小婢們捂嘴笑笑“是,老爺。”
晏昂之喚來親衛拿了行囊,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衛氏也聽到了忙轉身,與晏昂之對視一眼,晏昂之笑笑,衛氏也笑笑,相對無言,心有感念,晏昂之這才放心出了門。
自封了國公以後,上下朝都坐那顛婆的軟轎,許久未騎馬了,晏昂之扯住韁繩縱身一躍,側頭看了一眼府裡才縱馬而去。
幷州。
整夜未眠,也未曾休息過,曹修累得口乾舌燥卻不敢耽擱,終是在卯時一刻趕到了胥青籌府邸,丟下馬著急忙慌往裡走,胥青籌忙遞了一杯水給他“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