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心隨意動,驚然發現,那束光是從神源印臺之中射出的。
在綠光照射之下,無字石碑之上,有字顯現了出來。
“餘恨因長情,何忍天地靈;誰言神王心,化石叩君恩;血汙忠魂在,無言意明真;將心鑄墳碑,稽首迎神歸————神王八扈從”
字是古神文字,阿來看著石碑,看著已經從中裂開的斜圓墳,想著外面那八座穹頂聚在一起的山峰,不禁長淚打溼了衣襟。
“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石碑上顯現的文字,阿神自是看不懂,再看到阿來一臉的淚水,阿神更迷惑了。
阿來一句話沒說,轉身向外面走去,一步又一步,走得很慢。
出了密室,重回到山洞之內,阿來手扶在洞壁之上,額頭鼻尖同樣抵住了洞壁,冰涼、冷沁、潮腐的氣味瞬間溢滿了鼻息,可更濃烈的,是洞壁之中散發出的血腥味,這濃烈的血腥味中,一半是鐵血的味道,還有一半是獨屬於域外兇獸的汙血味道。
阿來實在是難以想象,這是斬殺過多少域外兇獸,身軀才會被獸血沁染侵蝕到此種程度?
神王呢?看石碑上文字的意思,神王應該還活著,可他去了哪裡?他為何將這片天地所有的生靈,包括他的扈從,至死忠魂依在的扈從,棄至於不顧?
阿來抹乾了眼中的淚水,自己給自己說了一句,好,造化神王,你不管的我管,你不顧的我顧!
抬腳,邁步,腳步無比的堅定,阿來從山洞中走出,回到了中央大帳。
“大哥!你到底是怎麼了嘛?自進入密室看到石碑上那古怪的文字以後,你就一言不發,淚水滿襟,你快要急死我們兄弟了。”
阿神八人如颶風一般湧入中央大帳,神色急切地圍住了阿來。
“阿神!你們八人作為他們的傳人,你們有權利也有義務知道真相,因為他們是這片天地之間真正的勇士、英雄!”
阿來掃視了一圈,團團圍住他的,八個鐵血漢子。
“他們?傳人?大哥你越說我越迷糊了,他們是誰?”
阿神兄弟八人俱都一臉茫然地看著阿來。
“他們是你們手中兵器的原主人,他們是神王的八扈從,造化神王的八扈從,他們曾經用手中的兵器斬殺過無數的域外兇獸,神王拋棄他們之後,他們為神王立了無字碑,將心掏出來鑄了墳冢,把兵器封在了心內與他們一同永遠地叩拜神王,他們的身軀聚首仰頭在一起,翹首以盼等待迎接神王迴歸,千百萬年了,神王沒有歸來,他們的身軀早已化作了山峰,就是頭頂之上環住我們的這八座高峰。”
那個洪荒鐵血的時代,那些為了抵禦外獸侵略喋血不斷的歲月,沒有戰死沙場,卻將心掏出來供奉他們的主人,更為了等待他們的主人迴歸,以血肉之軀化石為峰,至死不得入土。曾經守護過這片天地的英雄,死後卻於此日日飽受風吹日曬,雨打雪蓋,這種結果顯然是阿來不能接受的,他只覺得心很痛很痛,替他們而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們八位英雄實乃我們兄弟之楷模!”
阿神八人俱都恭敬無比的捧著手中的兵器舉過頭頂,而後朝著頭頂的山峰開始叩拜,足足叩了九次方才起身。
“阿神?對於那個拋棄他們八人的造化神王,你們就沒一點想說的嗎?你們不覺得他太過無情無義了嗎?”
阿來眉頭皺起,皺得很深,有種想罵孃的衝動。
“大哥!阿神相信造化神王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再說了,身為扈從,就應當恪守本分,不得對主人有絲毫的妄議,就算主人讓扈從去死,身為最忠誠的追隨者,也不得有絲毫的遲疑。大哥!你相信我們兄弟八人,神王八扈從之於造化神王,我們八兄弟之於大哥,神王八扈從可以做到的,我們八兄弟一樣也能做到!”
阿神一臉肅穆,無比鄭重地回道。
聽到阿神的答案,阿來笑了,笑得更苦,顯然這不是他心中想聽到的答案,他想聽到的不是八扈從如何忠誠,而是造化神王有多麼得混蛋,阿來重重地拍了拍阿神的肩膀:“阿神!我絕對相信你們兄弟八人,但我絕不會像造化神王那樣,一聲不吭地就把兄弟拋下,更不會讓你們像八扈從那般苦苦等死,等得血肉之軀都作了化石。阿神,眼下天下即將遭逢大變,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就不能在此多做耽擱了,看到你們兄弟八人無恙我就安心了,我得離開了,你們就在此好好地與家人團聚生活吧!等大哥把該了結的都了結完,到那時候大哥會再回來看你們的。”
豈料阿來剛剛說完,阿神登時就急眼了,拉著其餘七個撲撲騰騰地跪了下去。
“大哥!你這是說得哪裡話?你剛剛說過不會像造化神王那樣把兄弟拋下,怎麼這沒兩句你話音就變了?大哥,阿神不管,從此以後,大哥人在哪兒,阿神八兄弟就在哪兒!大哥你,你要不答應我們兄弟八人,我們兄弟八人這便死在各自手中的武器之下,因為我們如果真得如大哥最後所說的一般做了,那我們根本就不配擁有神王八扈從的兵器,那還不如立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