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走到方才阿嬰呆坐的青石旁,斜倚在上面,地府中的種種,從頭一一開始在腦海中浮現,隨著阿來的輕訴,彷彿畫卷一般鋪陳到了眾人眼前。
“那日我被黑白無常誤捉到了地府之後……”
隨著阿來訴說,令人十分好奇的地府面貌,逐漸在眾人腦中一點點成形。
當聽到阿來被鬼王吞到了口中那刻時,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聽到夢蝶陰風淒雨中在奈何橋上等待了千年,最終自碎時,所有人的眼眶都溼潤了,雪兒更是看了眼流白離,流白離微微點了點頭,意思分明是說她懂,然後流白離斜瞥了一眼阿來,只是阿來沉浸在回憶訴說中,沒有注意到這些。
地府中經歷的點點滴滴,阿來講的算是很詳盡了,只是有關於沅以及沅所說得一切,阿來隻字未提,阿來不想讓他們知道,更不想讓他們因此而憂心,阿來更擔心,他們會因此送命,阿來只在心間暗暗發誓,以後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他都要保護好他們,必須要保護好他們。
很快,訴說到了六道輪迴,到了阿來進入到了人道,人道中發生的一切過往,阿來至今回想起來都不免心中發慌,如果不是在最後參悟透徹,他怕是就永遠的迷失在裡面了。
“我是阿來,我在地府六道輪迴人道里面,我要找到引息伏果,我要重回人界,我要去復生父母,我要回去保護雪兒、阿嬰、白離她們,我要去消滅魔帝,我要去平定人界之亂,我要去尋找幻兒,我心中還有很多的謎團,等著我去解開,我……,啊……?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阿來,我是阿來,我是阿來……”
除了暗黃,還是暗黃,像是永遠沒有邊際一般,阿來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阿來很想停下來,停下來休息休息,可是阿來不敢,阿來怕一旦停下來,再也沒有抬腳的勇氣。
機械似的邁著步,心中時刻不停的提醒著自己是誰,雖然阿來心中很清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早晚有那麼一刻,自己會累到再無一絲力氣抬腳,早晚會有那麼一刻,自己會忘記繼續提醒自己而徹底迷失掉,可是除此以外,阿來毫無辦法,阿來只能像個撲火的飛蛾,向死而生。
“算了,別掙扎了,明明知道走不出去,又何必枉費氣力呢?停下來陷入永久的安眠不好嗎?再無煩亂,再無狂躁,再無辛勞,躺下去就是永遠的安逸,不好嗎?放下心中的一切吧!何苦自己難為自己呢?”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連最後的那點執念都開始動搖,阿來心間出現了另外一種聲音,那聲音慵懶愜意,那聲音讓人昏昏欲睡,那聲音讓腿腳越來越綿軟無力。
阿來走的越來越慢,阿來感覺他就快要再也走不動了。
阿來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迷失,需要很久,才能再次想起來他自己是誰。
“我是誰?我在哪兒?”
……
……
……
“呼……,我是,我是阿來,我在地府,在地府六道輪迴,六道輪迴人道里面!”
“人道,人道,人道?人道是往生人界的通道,既是往生人界的通道,為何會將我困住?為讓會令我迷失?一定是哪裡不對,是因為我不是真的鬼嗎?還是因為我沒有喝過孟婆湯?”
“這個暗黃的空間,為什麼就像是沒有盡頭一般?沒有標記,沒有任何記憶點,往哪走都是一樣?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空間?”
想不出答案,阿來不明白,人道中為何會有這樣一個荒唐的空間?不可名狀,不可言喻,不可理喻。
到這時候,阿來心中的另一道聲音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不止如此,阿來還發現,他再無一絲氣力能抬起腳了,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最擔心的結局還是出現了。
“雪兒、阿嬰、白離,還有你們,不要怪我,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啊!”
阿來完全停了下來,嘴角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似在嘲笑自己,又似在嘲笑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