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痕未消,新淚已掛,再無誰,可憐妾身。簫音刻骨,君顏銘心,惟剩懷中一具冷冰。夜無涯,夢中綿,急問魂在哪?睜眼痛又燒!君怎忍看我煎熬?歸來吧,歸來啊,再壞笑與我說那些款款情話;歸來吧,歸來啊,再不惱你紅顏幾多花下;歸來吧,歸來啊,你這般騙了我多少年華?歸來吧,歸來啊,鬢雪根根要你一起與我數白髮,歸來啊......”
簫音嗚咽,天希圍著涅盤花上下翻飛,雪兒招魂的歌謠唱了一遍又一遍,阿嬰與白離,已經記不清分別去勸說了多少次,卻只見雪兒再沒了絕世容顏,青絲爆長,面色日漸蒼白。
與谷底隱穴一片愁雲慘霧不同的是,人界的熱鬧卻並未停止,據說魔帝與阿來一戰後就揮軍去了西州,只用了短短几日,作為西州最大的帝國的掌權者,應天大帝便宣佈歸順魔界魔帝,之後整個西州所有王朝仙門紛紛效仿,舉州皆降,只有冰宮突然消失了,無人知道去向,在此之後沒幾日,應天大帝突然暴斃,對於應天大帝的死因,一時間眾說紛紜,不過卻是隻敢私下說說罷了,面上皆在為西州新的掌控者魔帝,歡呼起舞。
而這些,阿來統統不知道,阿來仍在被文秀才用布條牽著,在幽冥背陰山中向著更深處穿梭。
“文老哥,這什麼鬼王不就相當於地府中的黑惡勢力嗎?那十位閻君也不管嗎?就這麼縱容他為惡嗎?”阿來甚是不解。
“噓,噓,老弟你小點聲,具體情況老哥我也不是很分明,只是聽說啊,最初時十位閻君也派了不少鬼將鬼兵進來清繳過,可你猜怎麼著,但凡進來的鬼將鬼兵就沒一個能回去的,後來十位閻君心中沒底,碰頭一合計,說反正這鬼王就只呆在這幽冥背陰山深處,又從未出去為禍過地府,為了避免更多的傷亡,也就由著他去了,就只派了三爺、四爺,一個山前,一個山後的看著,提醒孤魂野鬼不要深入,誰若不聽就算誰倒黴唄!”
布條前端無形空氣中,文秀才的聲音悠悠地飄蕩起來。
“文秀才!你四大爺的!這些話你怎麼不早說,連十位閻君都沒招的鬼王,這得是多麼生猛的黑惡勢力?你誑我進來不是讓我送死嗎?難道你以為我比十位閻君還厲害嗎?你五大爺,你六大爺的!我當初怎麼就能信了你的鬼話?”
阿來突然停住,破口大罵的同時,不住的捶胸頓足,簡直有些後悔到腳後跟了。
“嗚呼哀哉!到底是人比鬼壞?還是鬼比人壞?我這得多歹命遇上你這麼個貨色?你以後再別給我說一句你是秀才!我去你七大爺的秀才!”
“誒,誒,阿來兄弟,你怎麼能又罵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阿來兄弟,你先別急,你聽我說......”
看著布條的前端,阿來有種用腳朝那往死裡踹的感覺。
“我不聽!我不聽!我再也不想聽到你的一句鬼話......”
“阿來兄弟,淡定!淡定!我說說我的分析,你聽聽對不對再罵不遲!你看啊,都傳說這山中深處有鬼王存在,可誰也沒見過不是?只派了幾批鬼將鬼兵前來,可十位閻君誰也沒來過啊!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十位閻君忒慫,萬一壓根就沒什麼鬼王,而是鬼將鬼兵不願意再回去繼續給閻君當差呢?對不對?還有還有,如果鬼王真的有那麼強大,他為何偏偏只呆在這深山之中?為何不出去尋閻君們的晦氣?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就算鬼王真的存在,那他也是慫包一個,不可能如同傳言一般那麼強大,再說了,老哥我又不是第一次進來了,我第一次進來確實在深處發現險地了,雖然未敢再深入,可我也沒見有什麼鬼王把我捉了去啊!”
文秀才連珠炮一般說了一通,速度快的阿來根本就難再插嘴,許是為了證明他的推斷,他矮小的身形竟然漸漸顯露了出來。
文秀才慢慢走到阿來身邊,踮起腳舉高手拍了拍阿來的肩膀,繼續說道:“所以啊,阿來兄弟,謠言止於智者,而老哥我,十世秀才,那絕對是智者中的智者,兄弟你得相信我才是!”
一通話說下來,阿來發現竟無從辯駁,只能在心中繼續罵道:“臭侏儒!怪不得長的那麼矮!全被心眼墜住了!只是個秀才,當真是屈死了你。”
現在阿來有點貝爺當初的感覺了,自己吹過的牛皮,果然是死也得繼續啊,不過鬼死了,可就真的魂飛魄散了,除了天地八果,無人能救。
阿來矗在原地,臉色不住的變幻,父母是一定要復生的,天地八果也是一定要集齊的,可文秀才說的那處險地之中到底有沒有天地八果尚未可知,這個險到底該不該去冒呢?魂飛魄散阿來也不怕,阿來怕的是萬一真的魂飛魄散了,所有的一切可就真的完蛋了,別說什麼復生父母,就是雪兒叫她如何獨活?
“阿來兄弟,你如果真的牽掛太多,委實後悔了也沒問題,老哥我帶著你,咱們原路返回就是,想好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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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才從腰間取下菸袋,靠坐在黑石上,啪嗒啪嗒地抽了起來。
“老混蛋!老匹夫!老而彌堅!老而不死是為賊!死而不僵是為妖!大爺的,眼下這就是倒騎在了老虎身上,盯著老虎屁股,到底是摸還是不摸?”
文秀才把球踢了過來,倒是落得清閒自在,可阿來卻真有些拿不定主意起來,阿來開始懷念老雜毛,以前有老雜毛陪著自己,面對抉擇,自己又何時愁過?只是可惜,老雜毛在他心內溫養,此時仍在他身體之中,是不可能隨他來到這地府中的。
“哎!義父,如果你在,會讓我如何選?算了,就算你在,也鐵定是叫我撤,可是為什麼?原來與你對著幹時我是那般自信而且從來無所畏懼,此番我怎麼就真的拿不定主意了呢?”
前方,黑莽的群山,在灰霧中若隱若現,像極了一尊尊兇獸,群山中黑黝的山澗,像極了兇獸的利齒獠牙,枯敗的荊棘,像極了兇獸的毛髮,陰風不時的呼嘯,嗚嗚隆隆,像警告的訊號。
“文秀才?此處離你說的險地,究竟還有多遠?”阿來眼睛望著前方,實在不甘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