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啊?為何啊?是不是如果我阿來不回來,爺爺就能壽終正寢?我一出世,父母便雙雙離我而去;我歸家不久,爺爺就因我而亡,我?是不是一世孤星?祖宗們,父親,你們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何?我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天煞之身……”
此刻,湧動在阿來心中的,除了無盡的恨意外,充斥滿了的,是無窮的自責,阿來重又將爺爺攬在了懷中,爺爺的屍骨在阿來溫熱的懷中,愈漸冰冷與僵硬,每冰冷一度,阿來責意便重一分,每僵硬一絲,阿來責意便濃一分,神龕上的燭火跳動的明滅不定,可爺爺的心臟,卻永恆地停止了跳動。
責意越濃,阿來的眼眸就愈冷,冷的瞳孔上彷彿掛了一層冰霜,濃的化不開的自責轉而變成滔天的怒火,擠壓在阿來的胸膛,讓阿來感到窒息。
“啊……”
終是承受不住這種壓迫與窒息,阿來開始仰天怒吼,無邊的怒氣自阿來體內雜亂的四溢,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暴風將本就明滅不定的燭火完全吹熄,祠堂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啊……”
“痴兒,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你又何必過度苛責?你這不是還有義父,還有雪兒,還有阿嬰他們嗎?你還要去完成復生你父母的大業嘛不是?痴兒啊,堅強起來,老人家已走多時,你還是早點讓他入土為安吧!”
終是看不下去,老雜毛出言安慰道。
“萬般皆是命?義父,我且問你,是誰予我等安排了這命?同樣是命,為何對我卻如此不公?”阿來失聲咆哮道。
“哎!痴兒啊!常言道,命乃天定,非是人為,老子我不這麼看,這命嘛,三分天定,七分人為,自古皆是福禍兩相倚,欲要主宰自己的運命,先要駕馭自己的性情,雖言三七,又非三七,老子相信,日後你慢慢會懂的。就好比何為仙,不到成仙那刻,你是不會了悟通透的。”
怕阿來陷入自責中拔不出來,老雜毛開始故意與阿來胡謅八扯。
“仙?哈哈哈哈……,義父,你不提我倒還不氣,你這一提,我全身毛孔裡都是氣,義父,我問你,這仙道術法修了何用?別說保不住我爺爺,就連我自身都保不住,雞肋不若的東西,義父,你教我?修來何用?”
“嗯!沒錯,小子,這下你總算是有點開竅了。”大紅冷不丁地接了一句。
“滾你丫的,老不死的東西,我們爺倆說話哪輪到你插嘴的份!痴兒!不是仙道術法無用,而是你道行太淺了,力乃小乘,道才是大乘,還沒登堂入室,又豈可妄言無用?大道無情,大愛無疆,痴兒,你要走的路,還很遠,很遠。”
“嘁!什麼大乘小乘,依老夫看,能逮住老鼠的貓才是好貓,鬼扯那麼多,屁用沒有,吹牛你倒是第一,阿來小子,別聽他扯那些沒用的,什麼萬般皆是命,命個屁,什麼天煞孤星,孤星個屁!阿來小子,你想過他們為何敢如此欺你踐你嗎?就是因為你太弱,就是因為你不夠狠,待你哪天站在這片天地之巔,俯瞰眾生時,你看還有誰敢傷你害你至親之人?你看你還會不會說自己是什麼天煞孤星?他魔界歹人害你爺爺性命,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去把那魔界踏平,誅盡這世間一切邪魔,方是熱血兒男應為,阿來小子,你覺得老夫我說得對不對?”
隨著大紅慷慨激昂的陳詞,前塵往事,此前發生的種種連綿地浮現在阿來眼前,阿來的拳頭握的越來越緊。
“是了,大紅你說得一點不錯!爺爺的血,不能白流,爺爺的命,不能枉送,既是他魔界種下的惡因,理應有他魔界嘗這惡果。”
“痴兒!不要受這老不死的挑撥,殺你爺爺的兇手已經被你手撕了,你爺爺的大仇已經是報了,又與魔界他人有何干系?你又何必他日去掀起滔天血雨?阿來,你切莫著了這老不死的道!”
“報了?報個屁了?老雜毛,老夫問你,那首惡是除了,那元兇可曾誅滅?是誰派那無天魔尊來此的?元兇不除,可有寧日?今日送命的是阿來的爺爺,搞不好明日送命的就是阿來的妻子,或者是阿來的妹妹……”
“夠了,大紅你不要再說了”
雪兒,阿嬰,一想到那種可能,阿來瞬間感覺如同要窒息了一般,不,不,不,身邊的至親之人,阿來絕不能忍受有誰再逝去了。
“所以說,阿來小子,你要儘快變強,強到可以去把魔界踏平,這樣你身邊的人才能不再受到傷害;所以說,阿來小子,日後你要變得心硬如鐵,對一切邪魔切不可再有憐憫之心;所以說,阿來小子,你要振作,因為你沒有頹廢與悲痛的資格;所以說,阿來小子,你要儘快百竅齊開,將那萬化祖血功法練至大成,如此,你才能保護你所還擁有的一切。”
“放心吧!我會的!”
阿來抱起了已經完全僵硬如鐵的未卜,轉身出了祠堂。
“痴兒啊!痴兒,哎……”
老雜毛重重的嘆息,他心中清楚,此情此景之下,怕是說什麼阿來也不可能再聽得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