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著的老者微微抬起頭,老眼昏花地看著阿來,面上毫無一絲生氣地回道:“不,不是,這裡是黃府,哪有什麼未家?”
阿來一怔,從老者那躲閃的昏花老眼中,阿來知道這位乞丐一般的老者在撒謊,“老人家,您休要騙我,我知道這裡是未家舊址,我與未家有些淵源,來此只是為了打聽一下未家人的去向,並無他意,還望老人家能如實相告!老人家,未家現在可還有人否?我聽聞未家老太爺還在世,您可知道他現在居於何處?”
老者盯著阿來看了好半響,終是顫顫巍巍地坐起了身子,神情戒備地回道:“年輕人,告訴你也可以,不過你得先與我說清楚,你與未家究竟有何淵源,如若不然,請立即離開!”
“老人家,實不相瞞,我叫未來,未央天之子!”
既然老者如此說了,阿來便索性直言不諱,如若老者仍不肯告知實情,阿來就打算闖入府中去問個究竟,事關自己爺爺去向,哪怕是用強,阿來也一定要問個清楚。
哪曾想,阿來話音剛落,老者一把抓住了阿來的胳膊,枯黃朽槁的老者抓得竟讓阿來感覺到生疼。
“年輕人?你說什麼?你說你是天兒的兒子?”
滿是泥汙的老臉之上充滿了難以置信以及無比激動的潮紅。
“天兒?您,您就是爺爺?”
與老者一樣震驚的,還有阿來,此時阿來也驚愣住了。
“孩......孩子,我......我是未卜,未央天的生身父親!”
老者呼吸急促,激動到話語都開始打結。
“爺爺!爺爺在上,請受孫兒一拜!”
阿來雙膝“撲通”一聲跪落到地,額頭觸地,“咚咚”聲不斷,淚水頃刻間奪眶而出。
未卜雙手使勁託著阿來,老淚縱橫,口中不斷道:“好孩子,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說話!”
阿來九叩之後,並未起身,就那麼跪著扶住未卜,似有千言萬語,可喉嚨如被什麼卡住一般,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倒是未卜,探頭朝外忘了忘,臉上盡現失望之色,“好孫兒,你父親呢?這個混賬東西現在何處?怎麼沒有和你一起來?”
阿來看著眼前的爺爺,這個雪鬢霜鬟的老人,嘴巴張了又張,阿來終是硬起了心腸,父親已不在世的訊息,他是最有資格知道之人,自己實在是不忍心再去騙他。
深深地再一叩首,“爺爺,自阿來出世後,我父母便去渡那仙劫,早已仙隕。”
“呵呵呵呵,我早該能猜到,這混賬東西果真落得個如此下場,報應啊!報應!都是我未家的報應!只是這混賬東西心也太狠,不把你撫養成人便撒手離去,逆子啊!孽子!孩子,苦了你了!”
未卜面如死灰,話語間透著無盡的蒼涼。
“爺爺,阿來不苦!現在更好了,阿來找到了爺爺,從今以後,再也不是阿來一人了,事已至此,爺爺你莫要太悲傷了,保重身體要緊,不然咱們未家,可真就只剩孫兒一人了。”阿來勸慰道。
“是啊!孫兒你說的對!所幸天還未絕我未家,這混賬東西走前還留下了血脈,既然已經知道了這混賬東西的結局,我就再也沒有必要日日守在這了,孫兒,扶我起來,我們走吧!天大地大,總有咱爺倆的容身之所。”
阿來雙手將未卜扶起,回首掃了眼斑駁古悵的庭院,心有不甘地問道:“爺爺,未家的祖業是都變賣了嗎?為何那門匾之上竟會是黃府?還有,爺爺你怎會住在這門房之中?”
“變賣?這變賣祖業乃是大不孝,爺爺我又豈會為之!走,來兒,我們出去說話。”
未卜牽扶著阿來出了院門,顫顫巍巍的行了許遠,方才停下了腳步,回首看著院門處,長嘆了一聲,繼續說道。
“你父親不辭而別的那年,這本是鄰里的黃家,添了一個男丁,取名思源,這思源三歲之時,與那春日域掌域者金蒼仙尊偶遇,金蒼仙尊觀思源仙根極佳,乃世所不遇之奇才,他愛才心切,便與那黃家商量,欲將思源收為關門弟子,並承諾將作為下任掌域者培養,黃家自是感恩戴德,千分願意,如此又過了五年,那思源也確實爭氣,只八歲便在域中脫穎而出,成了當字輩弟子的首席,因這思源在那春日域中得了勢,你父親又一走杳無音訊,那黃家便動了壞心思,將我未家強行霸佔了去,我為了保住這殘軀,盼候你父親歸來,也就沒辦法與他們以命相搏,怕你父親回來尋不到我,便求了個門房安身。不過現在好了,沒等到兒子,好歹等回了孫子,我未家還有香火續世,我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