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昆吾說道:“嗯,你顧慮得是,那行,那我們先出發,等評完獎後再聚吧。”
等來到會場門口,四派的人已經先進去了,李君閣拉著阿音的手,和石頭叔一起進入會場。
阿音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感覺被琳琅滿目的珠寶玉翠晃得眼暈。
“哇,二皮這就是我們國家頂級的玉雕水平?真是應了你經常感慨的那句話,人心人力,一至於斯啊……”
老小石頭的作品是今年的大熱,不光傳統四大派看好,作為自由參賽作品,也給其餘獨立的玉雕人士打了一針雞血。
多少年了,這都多少年了,自由參賽作品單元,終於有能夠抗住四大派的大作誕生了!
一路上,無數的人慕名而至,跟老小石頭熱情地打著招呼。
這父子倆,真是人如其名,就好像石頭裡蹦出來的一般,去年開始創作硯臺,那還可以說是利用了特殊的石材,名靠石揚,小火了一把。
結果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今年兩人就拿出來這樣的作品來,直接具備了競爭金獎的實力,不少人都暗自後悔走眼了,眼看著就要石靠名揚,去年那批硯臺,咋就沒想到收藏幾方?
不過李家溝眾人可沒管這些,就一個展臺一個展臺地參觀,阿音和李君閣聽著老小石頭斷別石性,品評雕工,講訴題材,眼裡全是精美絕倫的高雅器物,不由得如痴如醉。
來到一座直徑約五十厘米的白玉鼎前,李君閣驚訝道:“這就是那叫灑灑的妹崽的作品?氣勢磅礴啊!小石頭,你們倆換個個,說《蛻》是她雕的,鼎是你雕的,似乎才說得過去。”
老石頭看著白玉大鼎贊嘆不已:“厲害,相當厲害!小石頭你看那龍爪和須甲,這是用輪子走出鑿子的功夫,人家說字寫得好的叫‘舉筆如椽’,這妹崽的力道,是不是就是那個意思,你好好觀摩領悟一下吧。”
小石頭說道:“我已經注意到了,這裡頭還有我們石工的影子,還有你常說的丈夫氣。”
老石頭謂然道:“小石頭,當真一點傲氣不能有啊,你看人家四大派,簡直就是藏龍臥虎。二十來歲小女娃娃的活,都已經跟你打小水磨出來的功夫差相彷彿了,而且格局還這麼大……”
另一邊,陸清依也在拉著蕭灑看小石頭的作品:“我蘇工之細,堪稱傳統各大派之首,講究一個在針尖上跳舞的功夫,灑灑你看小石頭這作品,俗話說薄如蟬翼,他這作品,當真把蟬翼在石頭上還原出來了!”
蕭灑的眼神裡全是仰慕:“石頭師兄的功力,我是很佩服的。”
陸清依接著說道:“這些只是小處,只能算是和我蘇工並駕齊驅,可你注意到那蛻殼和另一邊捲曲的翅膀了嗎?,我敢說,如果那片捲曲的蟬翼是軟的,真就能鋪開成另一片翅膀!那才是他們那派的獨到之處。”
蕭灑滿臉驚疑:“怎麼可能?石頭是硬的,如何在回環往複的皺褶裡走刀?”
陸清依謂然嘆息道:“要不然人家怎麼能做到僅有兩個人就卓然成派呢?現在玉雕界高層已經逐漸形成共識,將這門功夫命名為——‘內雕’!”
“這一手石頭大哥都應該掌握不了,人的年紀大了,眼神不會再這麼細。還原門樓號鼓,幾乎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不過這小石頭,青出於藍不說,藝術生命還有幾十年,前途不可限量啊……”
說完輕輕搖了搖頭:“灑灑,藝無止境,切記莫要小視天下英雄……”
小石頭跟灑灑心有所覺,抬頭向自己的作品方向看去,發現對方都剛巧在觀摩自己的作品。
兩方眼神一觸碰,感覺自己的心路似乎完全地暴露在對方眼裡一般。
這種坦坦相對的感覺讓兩人不由得都羞了個滿臉通紅,嚇得趕緊低頭,心髒撲通撲通亂跳。
……
其實展品擺出來之前,名次就基本已經定下來了。
有傳說國內美術評獎操作空間大,其實指的的那些新意不突出,手法不突出,主題不突出,人雲亦雲的作品。
幾千年來,中國人已經將玉雕都做到了極致,就跟詩歌發展到唐代後無法繼續突破一個道理,因為各種創作手法,意境,內容,文字花樣,幾乎已經被寫盡了。
正因為如此,歷屆天工獎首重突破和創新。
但是即使是在這樣頂級的獎項評展中,真正立意高遠,主題鮮明,氣韻奇特,工法獨到,工料結合相得益彰的作品,依舊如鳳毛麟角。
至於其他用料精美,技藝精湛,打磨細致,手法嫻熟,配搭雅緻,那本身就是應該的,要不然你連送展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老小石頭的作品,幾乎沒有什麼大爭議。
不過有海峽對岸的參賽選手送來了兩件作品,雕工也非常精湛。
一件是大器,主題也正三觀,叫《兩岸》,可以跟石頭叔的《山水同根》形成競爭。
還有一件是《蝶語》,不惜工料,將一大塊福祿壽翡翠鏤刻成一盆蘭草,綠色處理成草葉,黃色處理花柱花朵,紫色處理蝴蝶,蝴蝶翅膀也非常薄,還做了鏤空處理,停在細細的花柱上搖搖欲墜,非常鮮活,也跟“蛻”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