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慧麗說道:“石頭叔您這就客氣了,你是我盤鰲鄉的驕傲,現在小石頭也是我盤鰲鄉的驕傲!只怪我之前工作沒做好,要不是二皮,我真不知道鄉裡還藏著您和篾匠叔這樣的瑰寶,這杯酒該我自罰才對。”
篾匠叔哈哈大笑:“啥瑰寶,以前還不就是打碓窩編篾條的鄉下夥計!要說起來還真是皮娃的功德,我自己個到現在都還沒整明白,怎麼這娃一回來,我們村裡的手藝人就過上這麼舒心的日子了?這一杯啊,我們都該先敬皮娃才對!”
李君閣趕緊將杯子舉起來:“這個我可真不敢當。有句話說得好,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就憑你們幾十年專注一件事的精神,這手藝就糙不了。該敬的,是這樣一種精神。”
石頭嬸笑道:“這謙來讓去的,菜都涼了酒還喝不下去,那就一起端了這杯,自己心裡頭愛敬啥敬啥!”
一桌人都是哈哈大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良子和杜姐沒有喝酒,只是用雞湯代替。
杜姐雙手捧著一碗湯說道:“我後天就要回夾川待産了,也借花獻佛,敬大家一個。在李家溝沒少受大家的照顧。人情冷暖我歡場上見得多了,像這裡這麼真的還從沒有遇到過,這讓我這從小沒爹媽的人感受到了親人間的感情。以後這李家溝就是我的孃家,等孩子滿月了,我跟老劉再帶著孩子回來登門拜謝……”
說著眼睛裡開始噙起了淚花。
大家趕緊端起酒杯喝了,石頭嬸牽著杜姐的手說道:“閨女,都要當媽的人了,怎麼還哭上了?這就是河上來回折騰風太大,要不然,在李家溝坐月子,天天魚湯雞湯喝著,那才叫一個好呢。”
李君閣說道:“這個好辦,大堂哥那裡河鮮不斷,都是李家溝拉過去的,到時候杜姐隨要隨有,等你生了,我跟阿音一定來看望大侄子。”
接下來話題就聊開了,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最高興的就是石頭叔,自己把自己灌了個酩酊大醉,拉著李君閣不鬆手,一個勁唸叨。
叫他趕緊結婚,到時候給他和阿音打一對子孫缸,包管用上百年。
一頓飯吃到了月亮上山,安頓好了石頭叔,眾人這才出來。
阿音用摩托車送梁慧麗回盤鰲鄉,李君閣自己回家。
進門見過爸媽,老爸問道:“今天又去哪兒了?一身酒氣沒少喝。”
李君閣結過老媽端來的茶,笑道:“小石頭今天出活了,石頭叔高興,拉著大家喝了幾杯。”
奶奶說道:“這老石頭也真狠得下心,愣是幾個月沒讓孩子見媽!”
李君閣說道:“這也是為了小石頭好,玉不琢不成器,奶奶你是沒見著小石頭出的那東西,簡直神了!跟他幾個月前的手藝相比那是天壤之別。”
老媽說道:“唉,你石頭嬸背後抹淚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總算是好了,聽你說得這麼神,啥時候我跟你奶奶去看看。”
李君閣說道:“嗯,那要趕緊,臘月就要送首都參加評獎,這東西去了回不回得來,還兩說。”
一夜無話,次日起來,李君閣開始挑揀大包小包裝上板車,準備和阿音去苗寨。
光烏金稻和九裡香稻,就各是五百斤。外加山下的桂圓,大雁,小腳烏雞,大雁蛋,奶奶做的菜幹,鹹菜,小魚幹……零零總總一大堆,得動用猛禽來拉。
阿音就揹著自己做的豬皮小挎包過來,一看這陣仗嚇著了:“哪裡就需要背這麼多東西上去?”
李君閣說道:“家裡長輩的心意,我也不好說什麼,拉就拉唄,反正力氣有的是!”
見阿音還是有點怔神,李君閣將她攬進懷裡,柔聲說道:“阿音你別想太多了,老爸老媽就是一片心意。真沒有夫家上婆家炫富的意思。爸媽就是覺得欠你們苗寨太多,要沒有你這一年多在李家溝任勞任怨的保持局面,沒有苗寨無私地提供稻種,沒有栽秧打穀時的指導幫助,李家溝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這份情怎麼著都不為過。”
阿音撲進李君閣懷裡,摟著他的脖子笑道:“我就是覺得東西太多了而已,還招出你這一番話來。”
說完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拿自己額頭道:“不過說得人心裡暖暖的。你為苗寨拉溜索,幫我們脫貧,讓苗寨人下山修木樓,往山上送魚苗,幫著賣石亢,這些怎麼不說?”
“我們苗家人心思簡單,不過好賴總能分清的。你怕我不高興,還這樣小意的跟我解釋,有你這番心意,總算不枉我……不枉我……”
李君閣微微笑道:“不用說,我明白。”
阿音道:“不,我要說出來……二皮,不枉我……愛你這一場。”
這話聲音雖小,卻似乎是用所有力氣說出來的一樣,阿音只覺得自己身子發軟,說完就倒在李君閣懷裡。
李君閣輕輕摟著她,撫弄著她的秀發,低頭道:“嗯,阿音,謝謝你,我對你,跟你對我一樣。”
兩人正沉浸在甜蜜當中,就聽見老爸的聲音說道:“咦,素芬你躲門背後幹啥?”
就聽老媽“哎呀”一聲:“你個死人!小聲一點不行!媽呀嚇死我了!”
阿音也“哎呀”一聲,捂著臉轉身就往魚塘外邊停著的猛禽那裡跑。
李君一邊將板車屁顛屁顛地往大路口推,一邊搖頭,這都叫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