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閣哈哈大笑:“瞧好吧!”
取過直尺和鐵腳小圓規來,又是量又是畫,將笛子各個孔位都確定下來,先用小手鑽打上淺孔,再用大木鑽小心將淺孔打通,一一打磨光滑。
說完將笛子交給阿音:“完工!來,吹一個!”
阿音笑得不行:“二皮你真是樂盲,還要上笛塞,貼笛膜呢!將剛剛那根圓竹棒給我。”
李君閣將圓竹棒遞給阿音,阿音將竹棒插入笛子吹孔一端,將竹管堵住,然後從一片生竹子內面撕下一片竹膜來,沾水貼在膜孔上,開始調音。
阿音的記憶和李君閣的技術都沒問題,至少李君閣這樣的樂盲,都能聽出多來米法索拉西各個音都很正。
阿音點點頭,開始將竹棒調整位置,李君閣聽見音調的高低變化又不同了。
阿音對李君閣笑道:“二皮,你喜歡聽高音還是聽中音?”
李君閣痴痴地傻笑道:“跟你平時唱歌的聲音相配吧,然後等你教會我,我就可以給你伴奏了。”
阿音甜甜地看了李君閣一眼,又調整了幾次,拿圓規的尖腳在竹棒上刻下深度,對李君閣說道:“你去弄一小段軟木塞,填進去,這笛子就成了。”
李君閣立馬屁顛屁顛地跑去翻來一段軟木樹枝,打磨成比竹棒稍大一絲的圓棍。
阿音抽出小刀取下一小段,在竹棒之前刻度的位置前方,比著軟木塞的厚度重新刻下一個刻度,然後給軟木塞邊緣抹上一層加水的稀薄樹脂,將軟木塞推入剛剛竹棒到達的位置。
然後將笛子放一邊,取來木薯粉調變漿糊。
李君閣見狀也不閑著,開始取來竹片切割刮制,拼成一個小匣子,還在內面都貼上麻布。
阿音笑道:“二皮,我這是要貼笛膜,你卻是在幹啥?”
李君閣一邊往一根竹棍上纏麻布,一邊笑道:“我雖然吹不來笛子,但是文人的講究卻是知道不少滴。剛剛做的那個,叫笛室;現在做的這個,叫笛膽。平時不用的時候,將笛膽點上油插進笛子,放入笛室,可以起到保護作用。”
阿音說道:“哎喲,真被你整成雅物了,我們山上可沒這麼些講究。”
李君閣笑道:“開玩笑,笛子外面還要經常過過辣椒油,笛子會越來越紅越來越漂亮!”
“《樂記》中提到過,笛者,滌也。蓋古之造笛,剪雲夢之霜筠,法龍吟之異韻。可以滌蕩邪氣,納容雅正,出揚正聲者也。其制可謂善矣。”
“這件樂器,一直以來就是我漢家宮廷雅樂正部,是跟治國安邦的美好願景,跟國泰民安的虔誠祈盼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
阿音又不由得吐了吐舌頭,笑道:“難怪你這麼認真,不過我們只是拿來抒發情感,吹個高興而已。”
李君閣笑道:“沒毛病啊,天心民心,天聽民聽,本來就是相通的。”
阿音橫了他一眼,也笑了起來:“天大地大,二皮的舌頭最大,反正都有你嘟嚕的。”
漿子熬好,阿音取過笛子,在膜孔周圍刷上一圈,然後取過一段蘆葦切開,將內膜拿小圓規的針腳裁成小方塊,那拇指和食指揉成小團再開啟,葦膜上出現了一些細密的皺紋,然後重新崩直,小心地葦膜貼到了膜孔上,讓膜紋和笛子的竹紋成水平走向。
又用拇指輕輕按壓了幾下葦膜,調整葦膜的松緊,擦去多餘的木薯漿子,抬頭對李君閣笑道:“二皮,可以了,我們試一試?”
李君閣早就巴不得了,說道:“總算好了嗎?趕緊試試。”
阿音微微一笑,左手拿起笛子,右手牽著李君閣,來到壩子盡頭處的石碾旁邊,讓他坐在石碾大青石的一角,自己站在他身側,面對著小湖,將竹笛橫放到嘴邊。
一縷清美悠揚的笛聲從石碾邊響起,穿過林梢,拂過蒹葭,掠過小湖,沿著青山溪谷回蕩,與雲中灑下的月光相接。
純淨無暇月光灑在阿音清麗的臉上,美人如玉,月華如水,笛音如訴。
李君閣聽得如痴如醉,心中一片安詳喜樂。
思!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