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沖叔說道:“我們寨子算是蜀州地盤,娃子們讀書又只能去黔州,人家那邊也不樂意收我們,娃子們能讀完初中就不錯了,還怎麼見世面喲。”
李君閣心中一驚:“還有這情況?那阿音是怎麼讀出來的?”
阿沖叔說道:“山上誰家有老寨主那麼大的膽子,捨得放小娃子下懸天崖?還是女娃子?”
“阿音為了讀完中學吃了多少苦?剛剛為啥那些苗娃都不敢跟阿音坐一起?那就是阿音從小就跟他們不一樣!男娃子們都不敢說熬得下來的事,阿音做到了,他們都又敬又怕啊。”
李君閣覺得心都在抽抽。
“後來聽說阿音考上大學了,去蜀都讀書了,我們寨子裡上上下下都高興得不行。可你說她還回來幹啥?她還回來幹啥啊!”
李君閣說道:“她心裡頭還裝著懸天崖,裝著寨子裡的鄉親,不帶著鄉親們過上好日子,她心裡有掛礙。”
阿沖叔說道:“嗐!能出去一個是一個唄,我們都窮慣了的,這麼些年還不是一樣地過來了,還掛礙我們做啥。”
李君閣說道:“阿沖叔你放心,溜索你見識到了吧?我跟你說這才是剛剛開始!我跟阿音不會看苗寨守著寶山受窮的。對著天書崖的老祖宗們,阿音可是已經立過誓了,我嘛,怎麼也不能看她一個人使勁!”
阿沖叔點頭道:“你們李家溝,跟我們龍天寨,那是祖祖輩輩的交情,我們信得過阿音,也信得過你!”
就這樣聊著聊著,兩方說得入港,阿沖叔對苗寨的未來,也開始漸漸看好:“皮娃,跟你們這樣的年輕人聊會天,阿沖叔怎麼心氣兒也起來了呢?今年是來不及了,等到了明年,我們再攢勁整一年!”
李君閣哈哈大笑:“不用等明年了,今年我們就已經動起來了,修木樓,修綠道,修釣魚中心,山上要鑿木頭,運木頭,挖筍,糶米。冬月間裡都不得閑,這就是個好兆頭啊!”
來到村尾綠道,李君閣將車停下,下來對阿音笑道:“聊得咋樣?我跟阿沖叔聊得可好喲!”
阿音伸手讓李君閣接著,跳下來說道:“他們就是太害羞,聊開了就好了。下來吧,這就是李家溝了,先看看修木樓的地方,晚上跟大家在久長居接風!”
李君閣說道:“祠堂邊上有幾間房,都是高低床,本來是娃子們回來給他們玩的,現在就只有委屈你們先住那裡了。”
阿沖叔說道:“那怎麼好意思,我們就在工地搭個棚子也能過。”
李君閣說道:“這個你們就別跟我客氣了,到了這裡就當到家了,就跟我上寨子一樣。”
說完拉過來一個苗娃來鎖住脖子:“說!上次在山上是不是你在門背後唆使小弟娃放狗嚇我?剛剛我不說,就是怕你不跟著來!這下沒跑了吧?”
那娃子掙不開,只得喊到:“放手放手,真不是我幹的!”
李君閣哈哈大笑:“少來!你們苗寨的娃子啥德性我還不知道?趕緊報名號,現在該我報仇了,一群嗅嘴狗,還好意思放出來!”
那娃子撞天叫屈:“我家的狗才不嗅嘴!鬼知道你使了什麼法!”
李君閣大笑:“哈哈哈!露餡了吧?還說不是你放的?!”
阿音趕緊過來解救:“二皮你別鬧,阿銅那是跟你鬧著玩的!”
那娃子也趕緊說道:“就是就是,二皮哥,那是鬧著玩的!”
李君閣這才放開他,拍著他的後背笑道:“知道你鬧著玩的,都沒呲牙能嚇得住我?我也常是跑山的,你們平時跟跑山匠怎麼打交道,就跟我怎麼打交道,一個山裡躥的,別跟我客氣!”
阿銅賊笑道:“就是看你會吹竹葉哄娃子,這才放狗試試你!對了你一個跑山的也能買這車?”
李君閣說道:“只要你好好幹也能行,不過你寨子裡買車沒啥用,幹幾年娶媳婦生娃才是正經!”
說得一群人哈哈大笑,然後開始下木頭,看工地。
修建苗家木樓其實很好玩,就類似於搭積木。先用卯榫把側牆框架一片片固定出來,然後立起來用方梁串架起來,整個框架就出來了。然後再鋪板子隔板子,最後做外圍美人靠,一棟木樓就成型了。
不過李君閣做的木樓比較現代,所以框架起來後,就得由朱朝安的工程隊接手,開始在框架內弄上下兩層磚石水泥的獨立廚衛,還有埋管布線;弄完這些才能換阿沖叔的隊伍來鋪板,鋪屋頂;然後再由朱朝安的隊伍來裝玻璃房和玻璃閣樓;最後朱朝安完成內裝和吊腳樓景觀平臺的同時,阿沖叔完成二樓美人靠欄杆,一棟木樓才算完成。
說起來要六個月完成六棟木樓,工期還是很緊張的。
不過阿沖叔跟朱朝安都很有信心,這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士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