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可不能由著公爹向著大哥大嫂啊,我們住在城裡什麼都貴,一年全家就靠這麼點糧食~”
聞氏還在想著崔老爹不跟自己商量,又當著孩子面數落直接,太沒面子了,這會兒聽秦氏不安慰自己,光想著她自己家的糧食,便沒好氣道:
“你跟我說有什麼用,怎麼剛才不跟你公爹說啊!”
秦氏動了動嘴唇無言以對,崔老三見老孃也生氣了,便想轉移話題,問道:
“娘,小妹生了男孩女孩?”
“男孩兒~”
崔老三又問道:
“剛才爹說動了胎氣,是什麼意思?”
聞氏怎麼好意思說,就不耐煩道:
“你爹肯定去小妹那裡了,你們自己去說吧!”
說完就去後頭廚房了。
崔老三還不知道秦氏之前做的事情,便道:
“二嫂,不如我們各拿五十斤糧食過去,做為賀禮吧?”
秦氏當然不好意思說上回被趕出來後,姑爺叫自己別再上門了,便道:
“我上回跟小妹提親,她不替她親侄子出頭,還反過來跟我對著幹,這回生孩子也不給我們信,我用得著上杆子嘛~”
如果崔老三老婆林氏在,恐怕也會跟秦氏一樣的說法,但崔老三想想畢竟是自己親妹子,就自己扛了五十斤稻子,往穎孃家去了,而秦氏就留在了崔家。
崔老三進了穎孃家,發現一大家子人,包括大嫂王氏和三個侄子,將稻穀放下,說了幾句客氣話,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董源也客氣的招待著。
中午自然就留下來吃飯了,因為崔老三在,白露都不上桌了。酒桌上仗著喝了兩杯,崔老三又舊事重提起來:
“爹,我們不是想佔大哥便宜,是真的有困難,離得遠我們自己沒法種,租給別人,收成少就不說了,搞不好還把地弄壞了,”
頓了頓道,
“大哥家要實在忙不過來,以後到農忙時,我就回來幫忙好了。”
城裡糧食可比自己種貴多了,別看就兩畝地,差不多就夠自己全家吃了,一年可省不少錢。
崔老爹聽了卻不說話,不是無話可說,而是該說的都說過了,再說都是廢話,各家是有各家的困難,但他也想明白了,不能把困難都讓老大去承受。
這時候酒桌上忽然就陷入了沉寂,片刻後崔峰舉著杯子,忽然站起身道:
“三叔,我敬您一杯。”
崔老三坐著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他跟這個侄子很久沒見了,印象中就是個悶頭悶腦基本不說話的,只見崔峰一口將酒幹了,放下杯子才道:
“三叔,我是晚輩,本來這裡有爺爺在,我沒資格說什麼,但這地說到底,其實跟我有很大的關系,今天我爹不在,我娘是個不做主的,所以只能我來說一說了,”
他頓了頓,接著道,
“家裡是從我八歲開始分家的,我從十歲就在地裡幹活,我弟弟今年十歲,也開始在地裡幹活了,為了這地,爹想教我織布奶奶都不給,就怕耽誤田裡的活兒,可二嬸家的崔洪,二叔趕著讓他學織布他卻不願意,三叔家裡更別說了,弟弟十三歲了吧,從來不需要下地,我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好不容易姑父願意教我學醫,我不想再耽擱前程,我可不想到二十七歲,還是個只會種地的,再說,爺爺年紀也大了,五畝地的話,我一邊學醫,跟爺爺一起還能照看過來,可十畝田實在是太吃力了,所以請三叔成全我,也體諒一下爺爺。”
說完便做了下來。
崔老三一時目瞪口呆,他過來,一當然是抹不開情面要出個禮金,二還是想多磨磨老爺子,實在不行,就求求妹妹妹婿,可未料到,這個從來不聲不響的大侄子,會說出這番大道理來。
崔峰這番話看似溫軟,可十分嚴重,意思是如果崔老三再糾纏不休,那就是隻疼自己兒子,卻妨礙侄子的前程,不顧親爹的身體了。
崔老三呆了半晌,畢竟不是撒潑耍賴的女子,再說是自己親爹,一時真沒想到該如何回應,最後還是董源圓場道:
“阿峰你亂說什麼,你三叔是你親三叔,是爹的親兒子,肯定不會禍害你的前程,不顧爹的身體~”
說完就又跟崔老三喝了一杯。
這之後崔老三都是面色悻悻,倒是不再提這茬了,捱過這頓酒便回去了,秦氏看崔老三回來了,忙問道:
“怎麼樣?爹鬆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