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峻一怔,瞧了一眼石鵬,後者沉默不語,他與有晴也沒啥特別交往,是以便也不作聲。
有晴咬著唇,這兩日她當然想了很多可能性,是以還是抱有最後一絲希望的道:
“這邊防每到冬季,便有韃子來騷擾,當年劫走我的正是喬裝成馬賊的韃子,他們帶著我做燒飯婆娘,我也走過很多地方,還聽懂他們的話,我願意幫爺做探子,只求能饒過一命!”
說著在床上跪了下去,叩起頭來。
石鵬就是再生氣,聽到此話也要猶豫,王峻看出來了,便勸道:
“還是報給爺聽指令吧?”
石鵬聽他口吻帶了點詢問,並非決斷,知道是給自己臉面,想想便點了頭,於是派了兩人跑回去傳話,他們則繼續在這裡守著。
那邊高鶴已經梳洗過後躺到了床上,護衛不敢隨意來擾,先報給了桃面,來報後,高鶴便點了頭:
“讓他們安排好,把這一家子都帶去府衙關著,不要驚動旁邊的鄉鄰。”
待人去了,白露自然也聽到了,此刻反而猶豫道:
“那她如何又落戶到此地?莫非,她是韃子派來的奸細?”
高鶴聽罷笑了:
“你沒聽說她臉還傷著,嫁給了莊稼漢子,也套不出什麼訊息,何況她也沒法動武~”
“還是小心為妙,”白露斟酌著道,“也許是因為你邊防守得太嚴格,他們又分散,沒法安插人進去,就讓這些不惹眼的來檢視部署,也不是不可。”
高鶴思量片刻,方道:
“你說的也對,那就做兩手準備,若是她跑了,我也不怕什麼。”
白露知道他將有晴一家子關去府衙,定是要拿有晴丈夫孩子做人質,且解家班都搬來了莊子,也沒人知道,不怕暴露高鶴準備北上刺探的意圖。
第二日高鶴便去了府衙,有晴的丈夫孩子還有那婆子被關在不同的密牢裡,而有晴則留在那裡,由陳凱帶人看著,好跟左鄰右舍託詞,以孩子生病丈夫和婆子帶人去看大夫為理由,來解釋他們的消失。
高鶴隱在後頭,看石鵬分別審問了有晴丈夫,和那個婆子,待問清楚如何跟有晴遇見等詳細資訊,再讓石鵬派人去這老吳的老家去查訪。
到晚上,有晴也被下藥藥倒後帶過來了,當然也經過了審問,跟老吳所說基本無二,原來她那時候被偽裝成馬賊的韃子劫走,因為看她毀了容,又是半昏迷狀態,連刀都懶得動,就將她拋到了路邊。
幸得出去砍柴的老吳所救,老吳父母雙亡,妻子也去世好幾年,雖然家窮,倒還算憨厚,緊著家裡所有好吃好喝伺候著有晴醒了過來。
雖說手腳廢了,行不動遠路,提不動重活,好在她當年為了留後路,總會在內衣縫內袋,藏上三百兩的銀票。
而且石鵬當年捉她回去,雖然用了酷刑,但不至於要扒衣裳,倒是留了下來。
觀察老吳一段時日,見他比自己大有十歲,為人也愚鈍,但好歹老實,給自己敷藥時,雖然對自己身子覬覦,但也沒有硬來,至於臉上的傷疤,他也沒有特別嫌棄。
於是心裡便有跟了這個男人的心思,拿出一百兩,又見村子裡人來人往的,對她的忽然出現和毀容指指點點,便攛掇了老吳來了城郊。
有晴腦子還是夠使的,老吳白得了一個年輕媳婦,歡喜的不行,自然聽話的很,順從她來了這裡,不僅去學了手藝,還盤了鋪子,生活倒真是越過越滋味了。
當然,有晴不敢說自己沒跟那些韃子待一起太久,她只想能多活一日是一日,而且她瞭解高鶴,並不是那等亂殺無辜的。
若是能得了活命的機會,自然最好,若到最後還是不行,至少不知情的老吳和孩子也能活過一命。
但高鶴自然不會太過相信,待護衛從老吳老家查明回來,所言非虛,便讓王峻給有晴餵了毒,然後就放她去了,連監視的人都沒有。
回去後白露問了仔細,不由詫異道:
“你都不叫人跟著?”
高鶴冷笑道:
“我又不指望她,左不過她不在半年內回來,也是個死。”
說到喂毒,白露忽然想起在慶城時他也給自己喂過毒,雖然那毒是假的,想想還是挺鬱悶的,不過而已懶得追究了,便又問道:
“那解家班何時動身?”
“就這兩日,”高鶴兀自洗著臉,“回頭我要忙了,就宿在府衙,你且深居淺出,莫要隨意去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