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便又安靜了下來,小小的廚房裡,便只有淩草做飯和王峻吃麵的聲音,等王峻喝完最後一口湯,這才站起身。
訥訥的道了句“多謝”,剛走到門口,忽然又回身從懷裡掏出一小紙包,放到桌子上,淡淡的道了句:
“……別不高興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淩草被他聲音喚的回了頭,只來及看到他急匆匆的背影,好像什麼在後頭追趕似的,再轉頭看向桌子上,猶豫了一番,走過去撿起來,開啟一瞧,赫然是幾只花樣兒不同的小巧糕點。
那邊王峻討也似的跑回了房間,因為白露又跟高鶴同房了,是以他便不用值夜,單獨開了間房歇息,進去後關上門,急不可耐的灌了好幾杯水。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要說女子,他經歷的恐怕比自家主子爺還多,大多也就是個露水姻緣,或者,幹脆不過打發打發無聊而已,對淩草,本來也是利弊大於情感。
不過是樣貌好看了些,又是姑娘身邊的人,所以多留意了兩點,之前也是被明著暗著拒絕過幾次了,按著他往日脾氣也就算了,可看到那些半大小子,為了口吃的,一個一個討好獻媚的,他就十分的不舒服!
他能跟在主子爺跟前,自然心細如發,很容易就發覺淩草的情緒不對。
這平時大喇喇的丫頭,忽然就怏怏不樂起來,他想了很久也找不到原因,雖然飯也照常做,但很明顯首先又瘦了不少,胸也小了一點,讓他頗為遺憾。
是的,他王峻就是見色起意的人,尤其喜歡豐腴的女子,在床上才帶勁,不過,看那種逢場作戲多了,漸漸也沒意思了。
當初年少不懂事,風花雪月是興頭,年紀一大,到底還是希望能找到真正的心頭好,對於那些只盯著他銀子的,哪裡還存什麼心思。
倒是自打留意了淩草後,越來越覺得,還是心思單純性子憨傻的丫頭好,留在家裡放心安心,廚藝也好性子也爽利,回來有口熱飯,有人關心,就如大哥勸誡他的,年紀不算太老,但也不小了,也該收收心了。
其實他看淩草對自己很不假以辭色時,也覺得沒趣過,還忿忿不平的想過,若不看她是白露身邊的,才不會搭理她吶~
後來他發覺自己看那些護衛對她獻殷勤,十分不樂意時才猛然驚覺,就算不是姑娘身邊的,那為啥就不能娶了?
最後等他意識到自己關注淩草,已經超過她是白露身邊丫頭這一程度後,他只好把這歸於路途上不能見葷的枯燥,統共就這麼幾個姑娘,他可不就只能肖想這一個了!
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真有了這種意識,尤其是等他把對付往常那些姑娘的招數用在淩草身上,並十分不奏效後,他就有些茫茫然無措了。
記得以前,主子爺情竇初開,自己還做他的參謀,現如今,不管跟白姑娘鬧成何時,主子爺都有辦法和好了,反倒是他這麼個“情聖”,對付個小丫頭也沒招了。
今兒忽然送吃的,其實以前也送過禮物,譬如發簪鐲子什麼的,他跟著主子爺,銀錢是不缺的,送的都是真金白銀,結果都被拒絕了,理由都是“太貴重了”“我們倆沒這個情分”之類。
可看她不對頭,他也知道若是真的什麼都不表示,那真是太傻了,想來想去,只能投其所好了。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喜歡什麼,可他當時只覺得瘦了好看,下意識也不想她再胖起來,可今時不同往日,她想吃就吃吧,而且,送點吃食總沒那麼貴重了吧?
當然,說是這麼說,丟下就跑,還是怕她又要當面拒絕,唉,他王二爺,何時在女孩兒面前如此慫包過啊……
第二天白日高鶴帶著白露去街上轉悠了,淩草記掛著路上的幹糧,因為客棧的廚房到飯點前都特別忙,是以淩草便不出去了,直接留下來做饃饃。
白露在街上買了些臘肉、臘腸,午後就回來了,陪著高鶴去歇午覺,王峻便又來了廚房,剛好有個護衛過來討吃的,淩草還在詫異道:
“這不才吃過午飯嗎?”
王峻暗罵笨死了,明顯是為了接近她啊,就聽那個護衛道:
“客棧的夥食,一點都比不上淩草姑娘的手藝,我都吃得挑食了~”
王峻差點牙都酸掉了,心想自己以前也是慣常愛吹捧她的,都要麼被漠視要麼吃個軟釘子,這個真沒眼力見,未料到耳邊卻傳來淩草被誇贊後興高采烈的聲音:
“你都誇得我不好意思了,喏,這饃饃和臘腸你拿去墊墊吧~”
王峻下巴都快掉了,瞪著他們幹咳了兩聲,那倆人這才發現了他,淩草立馬扭過頭繼續手上的活兒,而護衛則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王峻不是他們的直屬上封,但也是說話算數的,是以訕訕一笑趕緊一溜煙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