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放點點頭,幾人便朝圓桌走了過去。
剛坐下點好菜,就見門口走進來個後生,看著弱冠左右,長得油頭粉面,穿的天藍色的緞面圓袍,後面跟著一個小廝,那小二更加殷勤,上去孫少爺前孫少爺後的,迎上了二樓。
沒多會兒,便看小二急匆匆下來,跑去了後堂,很快一個抱著月琴的瞎眼老頭,由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拉著走了出來。
那丫頭長得只能算清秀,穿的還是補丁衣裳,跟著小二上了二樓,想是給哪位客人唱小曲去了,很快二樓傳來鏗鏗鏘鏘的月琴,還有少女清脆的歌聲。
按說西北這裡,唱的應該是秦腔,可這般稚嫩的嗓音唱出來,雖然抑揚頓挫有了,但那股子韻味還是差了點。
那小二來送菜時,崔放便問道:
“小哥,這唱曲的是本地人嗎?”
小二一眼就看出他們非本地人,所以頗為敷衍道:
“是下面村裡的,逃荒來的。”
崔放好奇道:
“領縣田多水多的,今年又沒有啥災的,怎麼會還逃荒?”
那小二不耐煩了,道:
“客官一看就是途徑此地,打聽這些作甚,沒得平白糟蹋了心情,不如好好吃一頓,趕緊上路吧,反正也沒啥好看的”
說完便去忙其他的了。
不多會兒大廳裡便坐滿了人,但除了衙門差役,就是一些明顯穿著富貴的,一般的平常人很難看到。
眾人吃的差不多時,那瞎老頭和少女才下來,經過這邊時,白露便道:
“那也給我們唱一個吧~”
彩鳳立馬給端了只凳子過去,老頭子表示感激,然後也沒問他們想聽什麼,只自顧自彈了起來,少女站在他身旁,開始唱了起來,聽半天才知道是《春秋筆》。
唱完一段後,老頭兒歇了歇,起身鞠個躬,啟程時,白露單獨帶了一筆銀子,銀票和現銀都分成四份,她和桃面、彩鳳裝大份,淩草粗心些,就少裝點。
當下拿出十兩銀子,交給彩鳳,後者送過去道:
“我們姑娘打賞~”
老頭子摸到手裡,一下就掂出分量,忙道:
“太多了、太多了……”
白露笑道:
“不多,老人家,您老家哪裡的?”
老頭兒被一打岔,便忘了銀子的事情,坐下道:
“我是下面村子的。”
白露看向崔放,後者領悟過來,便接著問:
“那是沒有田種嗎?怎的來這裡賣唱?”
老頭兒道:
“家裡有田,但東家非要強收糧食,家裡人多,雖說給了錢,但不夠買糧食的,”
說著又道,
“這是我孫女兒,他爹孃都去慶陽做工了,我老漢想著還有些手藝,便留她奶奶在家帶孫子,帶著孫女來賣唱換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