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這一清早的,穿的什麼,這麼薄這麼寬大,怎麼幹活?叫娘也是叫的有進氣沒出氣,跟沒吃飯一樣,像什麼樣子!”
馬氏一怔,她雖說是不得已嫁入孫家,但也提前做了準備,早知道丈夫孫關老實,但婆婆汪氏難纏,想不到頭一天就給難堪。
當下小姐脾氣上來,故意以袖掩面,裝哭道:
“不知婆婆不喜,是兒媳的錯,兒媳現在就去換下來!”
說著站起身,卻裝作跪麻了的樣子,身子一扭,將手裡的茶全潑撒在汪氏身上。
汪氏哎呀一聲,旁邊大丫也跟著哇哇大叫,孫關趕緊過來檢視,馬氏一副驚恐模樣,身後丫頭僕婦上前檢視,其實是護著她。
果然,汪氏回過神就要舉手打她,卻被僕婦一擋,那馬氏則哎呀一聲,跌倒在一個丫頭懷裡,雙眼緊閉,氣息微弱的哼哼起來,另一個丫頭邊往外奔去邊嚎了起來:
“殺人啦!新婚頭一天惡婆婆就要殺人啦!”
孫關一見心疼不已,趕緊上前抱住媳婦,馬氏還虛弱道:
“相公,都是我的錯,我惹婆婆不快了……”
孫關還能說什麼,只覺得媳婦受了大委屈,半抱半摟將人往外走去,汪氏在後面氣的跳腳,那大丫眼看計策泡湯,著急之下就想去拉人,不想被旁邊僕婦一下掐在胳膊上,疼的她哇哇大叫。
外面的丫頭還在嚎哭,惹得很多鄉鄰探頭探腦,就瞧見新媳婦被半抬著進了屋子,沒多久汪氏虐待新媳婦的訊息就傳的全村都知道了。
汪氏平日的名聲就一般,經過白露的事,被扣上了圖謀嫁妝訛詐錢財的名聲,現在根本沒人相信她是無辜的,讓她氣個半死卻無可奈何。
而孫老爹只好耐心勸解母女倆省點心,汪氏怎麼能忍下這口氣,當天晚上非要新媳婦伺候洗腳,結果來的卻是孫關,只說馬氏連起床都困難,自己願來盡盡孝心,汪氏氣的差點將洗腳水潑了。
當晚馬氏自是以身體不適,又沒和孫關同床。
第二日汪氏稱昨兒敬茶未成不吉利,非要重來一回,馬氏還真換了粗布衣裳,給公婆奉茶敬禮,除了慣例鞋襪,劉老爹還有一根老煙杆,汪氏則多了一塊玉鐲,而給小姑的,是兩件府綢襦裙。
孫家母女這才樂開了花,結果沒過幾日,村裡就開始風言風語起來,都在說母女倆偷了馬氏的嫁妝。
本朝對於女子嫁妝規定,是屬於男方的,但若是在婚書上有特別規定,或男方家當眾給過承諾,那也是要認得,而馬氏嫁過來的條件之一,就是嫁妝歸自己所有,若是將來被休也能帶走。
當時李媒婆仗著孫家沒人認字,且汪氏自己一聽到那麼多嫁妝,哪裡還想到其他,便一口答應下來,因為在她看來,嫁過來就是孫家的人,到時候女方還不是什麼都得聽她的~
可馬氏並非愣人,早算計好了一切,偷盜嫁妝也是她讓僕婦丫頭去散播的,很快狀紙便告到了縣衙,原來送給馬氏的手鐲和小姑的衣裳,就是嫁妝。
孫老爹和孫關都作證說是馬氏送的,馬氏卻聲稱送的乃另外準備,並非嫁妝,嫁妝也有特殊標記,縣太爺派人去搜,果然從汪氏大丫屋內搜出沒有標記的物品,而她們所穿所戴的也確實有嫁妝標記。
這下連孫老爹和孫關都相信了,而經過蓮池村村民們作證,汪氏存在虐待新媳婦的行為,這下坐實罪行,馬氏要求和離,還判了汪氏大丫各打十大板子。
馬氏如願回了孃家,馬家無奈接受,而最痛苦的某過於孫關,剛娶的媳婦,只望著眼饞,還沒真正體會到個中滋味,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老孃和妹妹還捱了打,名聲是徹底壞了,以後想找媳婦那是一萬個難上加難。
白露給孫家留下絆子,就沒再管他們了,過了端午,邱娘子也很講信用,開始教白露做肚兜、月事帶、枕頭、鞋墊等實用物品,還教了她新的針法,即套針。
其實對比針法,那些枕頭、鞋墊只是程式或者形狀稍有改變,本質卻是一樣,基本能觸一旁通舉一反三。
而且整個月超強度的耍活兒,讓白露的針法變得十分嫻熟,學起來毫不費力。
然而過了幾天後,傅氏不催上山打苜蓿,她自己倒著急了,別說傅傑這麼帶在邱家不是長久之計,就是吳見義那裡也在追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