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等她再說什麼,便繞開了,汪氏在後面跳著腳罵罵咧咧,經過傅氏多年的磨礪白露根本無所謂了,疾步往家走去。
一路上白露想著傅氏的拖延,知道她還是捨不得銀子,那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家裡還藏著一隻銀杯,至少也能兌三兩多,之前換的除去買東西還剩下二兩一錢,退小禮是夠了。
但現下若直接說出手頭有銀子,恐怕會被傅氏搶走,到時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剛剛被汪氏堵住,真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錢給她,可聘書庚帖在傅氏手上啊……不行,事已至此不能功虧一簣!
看看日頭還高,趕緊往家走去。
結果一進院門,便瞧見二房傅大華的媳婦夏氏,也就是她的堂舅媽,竟然在堂屋跟傅氏有說有笑。
二房即白露外祖傅潤的親弟弟傅康家,有仨子女,依次是大兒傅大華,二女兒傅二華,三兒子傅三華。
而傅大華長女傅小蘋,十六歲時嫁給四十歲的縣丞做續弦,因此傅康才能順利當上族長。
而當年白蒹入贅,傅老太爺原本想讓他把戶籍遷過來,但白蒹自認身負功名,若被家鄉父老知道,不如一頭碰死!
傅老太爺沒法子,便花錢從衙門買了個假的戶籍,除去名字白蒹的蒹字是化名,其他資訊倒都是真的。
這事兒除去傅老太爺夫婦傅氏知道,只有傅康、傅泰在跟老哥哥喝酒時,聽過那麼一嘴。
等傅老太爺去世,卻成了傅康要挾不給傅傑上族譜的把柄,這才被謀了他們鎮子裡的房産。
前世被逼回村裡,傅氏恨的要跟二房老死不相往來,因著傅氏想謀取孫家聘禮,到處吹牛外祖留下很多好東西,渲染的人盡皆知。
當年外祖修房時想置祭田,村裡地少,便去董志塬買了十畝良田,等傅氏母子搬到村裡後,發現那些地契,便全租給別人,只每年收點租子,也夠全家吃喝罷了。
這兩樣皆讓二房紅眼,自然就又盯上了他們一家。
上輩子也是夏氏先主動找來,好一番花言巧語,利用傅傑上學的機會,說動傅氏再次來往,沒兩三年誆去了僅剩的幾百兩家底。
夏氏是地道的西北婦人,因自覺做了縣丞岳母,也算半個官太太,是以說話做派都盡量學著從京城新調來的縣令太太,然而常年的西北口音是她抹不去的痛,此刻打著不倫不類的官腔,可笑又扭曲。
白露故意裝作忙碌,離的稍近些,便聽那夏氏道:
“……院子收拾滴好咧,大伯就是能幹撒,這窯子蓋滴真好,看這磚牆,又蓋瓦滴,住這裡把人美滴咧~”
說著又堆起笑:
“面也吃了,我的信也帶到了,妹妹你可別忘咧~我可是一片好心,這三娃子也一天天滴大了,總不能老瞎混,想上縣學,沒族裡推薦可不成,公爹正想辦族學尼,等你明日來咱們細說哈~”
因為多年受白蒹的耳濡目染,傅氏也知道念書的重要,何況按照家裡目前的情形,只要兒子考上功名,她還怕這二房嗎?
是以立馬上前拉起夏氏的手,滿臉笑容的連連稱是,這傅大華夫妻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白露冷眼旁觀,心知縱然跟傅氏說,她也不會聽的。
傅氏從小嬌慣長大,是個吃不得虧的,要說被二房坑的那麼慘,早該鬧上天去,可礙著傅傑能不能上族譜,以及二房目前的勢力只有忍了,她雖恨也不敢得罪。
而二房一家,是瞅準傅氏的軟肋,那就是傅傑和家道中落後的虛榮心,還有窩裡橫的本性。
不過這已然跟她沒什麼關繫了,明日是清明節,傅氏若要去二房正好,她一定得把庚帖聘書弄到手才是!
這時夏氏起身告辭回去,白露見她一臉止不住的笑意,等傅霜帶著傅傑回來,傅氏就摟著傅傑道:
“我的乖兒,你能上學了,將來一定考個功名,當個大官,比你龜老子強,給娘我整死那幫驢錘子!”
傅傑聽了孃的話有些似懂非懂,旁邊傅霜到底大幾歲,一聽便開心道:
“娘,弟弟可以當大官了嗎?那我不就是大官的姐姐了?”
白露無言以對。
前世她也跟著高興過,以為弟弟真有出路了,此刻一聽傅霜的話,除了可笑別無他感。
還沒怎麼著就想當大官姐姐,也不想想就憑她們的言傳身教,這個弟弟別說有沒有讀書天賦,以後能不惹出大禍就是萬幸了。
雖然還沒到吃晚飯的時辰,但白露還是將饃饃蒸上了,等熱了一火後溫在鍋裡,又做起其他家務,看傅氏去屋子裡躺著,待饃饃差不多熟了便叫其出來吃飯。
見白露拿著掃把進正房內,本來看這丫頭留在家裡吃飯就不痛快,此刻一見就忍不住便吼了起來:
“你個鬼丫頭,吃飯不好好吃飯,做甚麼去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