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靜晗和陸霽淵一起生活,無論如何也比在療養院裡連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被劃傷死亡符號的好。
陸霽淵的手突然伸過來,扣住盛晚棠的下巴,饒有趣味的打量。
女人錯愕的望著他,很快恢復了平靜,安靜的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和言語。
那雙杏眼乾淨澄澈,這種乾淨並非步靜晗神志不清時的毫無塵埃,而像是從淤泥中掙扎出來的一片雪白。
陸霽淵曾覺得“出淤泥而不染”這句話就是古人的痴人說夢。
沒想到,眼前就有這麼一個夢。
也不知道盛家怎麼養出來的這麼一個另類。
步靜晗清醒的時候和他提過一次:盛晚棠那小姑娘通透聰慧,不任人可欺,卻又良善寬仁,和阿淵你有些像,又大不像。
聰明如陸霽淵也不太明白,盛晚棠經歷了這麼多事,為什麼還能做到這麼待人的時候保留著溫柔。
大多數的人應該像他這樣——從內到外,黑透了。
“陸太太聰慧,不如猜一猜。”陸霽淵臉上那淺薄的笑意消散。
“還是陸四爺更聰明,我猜不到。”盛晚棠恭維他。
這種問題,她怎麼可能猜得到?
再說,陸霽淵兒時被譽為天才少年,比智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男人閉上眼假寐,不打算再繼續開口。
車廂內陷入僵持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
盛晚棠忍不住說,“陸霽淵,我受過陸夫人的照拂,雖然那一點照拂付對她而言可能不足掛齒,但是對我來說卻很重要。她那麼驕傲那麼優秀的女人,她的生活不該是這樣的。”
驕傲?
優秀?
在這女人的眼中,步靜晗的形象竟然這麼好?
陸霽淵感覺有些荒謬。
果然,有些事情,不知道總比知道來得溫柔——
如果盛晚棠知道並非他不願意帶著步靜晗離開,也不是步靜晗不能離開,而是……步靜晗不願意離開。
她對那個中年女人的美好回憶是不是會瞬間破滅?
他這位小太太眼中驕傲而優秀的女人,年輕的時候為了挽留丈夫的心,不惜傷害自己親生兒子,人到中年,為了能時不時的見丈夫一面,寧願沒有尊嚴的住在丈夫的療養院裡,成為丈夫控制自己兒子的軟肋。
驕傲?
步靜晗早就向愛情低了頭,親自將驕傲丟在泥濘裡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