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溫碧瑕遲疑片刻,繼續說道,“我家以前很窮……我不要再穿打補丁的衣服,也不要看到漂亮衣服就跑開,怕自己會忍不住……我不要再受窮……”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變得哽咽。
陳平安沒考慮過溫碧瑕的言語中是否有做戲成分,即便有,他也相信這是溫碧瑕的真實心聲。
沒經歷過極度貧困的人,根本無法理解那些人為了擺脫貧困,會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陳平安也沒有經歷過,但他曾經有個兄弟經歷過。
後世從草雞大學畢業後,由於找不到合適工作,他和同寢的一個兄弟跑到橫店,成為橫漂大軍中一員。
群演不好混,每小時的工資就那麼幾塊錢,一天下來也就三四十塊。他還好,家裡有點底子,賺多少花多少;他兄弟家裡窮的,小時候穿過的衣服現在小侄子在穿。每個月必須往家裡彙錢,還要面臨償還助學貸款的壓力,一個月連房租帶夥食費不能超過三百塊,當時陳平安沒少接濟他。
小夥家在偏遠山區,小時候沒少幹農活,練出一身腱子肉。有次跟組拍戲,在水房沖涼的時候被劇組老資歷的化妝師看到,拍攝結束後小夥消失了半個月,再次出現在陳平安面前時,那真是衣冠楚楚鳥槍換炮。
可是陳平安卻發現,他身上有許多傷痕。一次喝醉酒小夥抱著他嚎啕大哭,陳平安終於知道那半個月發生了什麼。四十多歲的化妝師喜歡玩女王,什麼皮鞭木棍蠟滴之類的,沒少往他身上使,舔臭腳之類那都太小兒科了。
小夥受家裡影響,以前是絕對的大男子主義者,可這次完全丟掉了男人的尊嚴,只因為他能還清助學貸款,還給家裡彙去五萬塊蓋新房,自己手裡還留下一萬塊傍身。
什麼尊嚴,真正進入娛樂圈後就狗屁不是,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因為那半個月化妝師很爽,每次化妝師跟劇組拍戲,都會介紹他進組當工作人員。小夥和陳平安關系很好,也把他介紹道劇組,從群員成為劇組最低成的打雜工作人員。
陳平安完全是憑借自己的鑽營,憑借自己的小聰明和大智慧,還有勤懇隱忍,一步步往上爬,絕不出賣自己的身體。後來兩人分開,陳平安跟著燈光師當助手的時候,聽說小夥在一家酒店掛了,原因是吸毒過量,跟他一起掛的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富婆,也是因為吸毒過量。
酒店服務生發現他們的時候,兩人身上一絲不掛,小夥趴在富婆雙腿間。事情雖然被壓下,但還是在小範圍內傳開了,陳平安聽說後,沉默五分鐘,然後繼續開始工作。
他已經適應了娛樂圈,各種奇葩事見得多了,早就見怪不怪。像有句話說的,娛樂圈能把人變成狗,也能把狗變成人。
陳平安到現在都還記得,和小夥混群演的時候,對門住了個挺清純的妹子,當時陳平安還有點小心思。後來妹子三天三夜沒回家,第四天回來的時候,走起路來兩條腿都沒法並攏。又過兩天妹子搬走了,幾年後陳平安混攝像助理的時候,又一次見到了那個妹子。
妹子已經混成大特,有大段大段的臺詞,按場結算工資,出入有人伺候,還有專車接送,說話做事拿捏腔調,曾經的清純徹底消失不見。
看不慣她說話做事裝腔作勢,攝影師偷偷給陳平安八卦,說當年這妹子就是陪了個燈光師三天三夜,聽說前後都被搞的又紅又腫,然後透過燈光師陪了幾個副導演,最後又陪了兩個導演,這才最終混成大特。
正因為後世的經歷,如今的陳平安對圈內任何事情都能淡然視之,也能理解為了徹底擺脫貧困的溫碧瑕這麼做的原因——錢越多,安全感就越多。
在溫碧瑕眉心親了一下,陳平安說道:“你今日的付出不會白費,把眼淚擦幹,打扮漂亮點,準備登上明天的娛樂版面吧。”
“謝謝陳先生。”溫碧瑕很乖巧,幫陳平安繫好衣釦,兩人換到正副駕駛座上,陳平安開車離去,矮牛所在的七人廂式車緊跟其後,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離停車場。眾人都沒注意到,斜對面停著一輛黑色保姆車,關之林和她最信任的女助理正坐在車上,看到了那邊發生的全過程。
女助理問道:“關小姐,陳先生的車開走了,咱們追不追?”
“還追什麼,沒見女主角都定了嘛!”關之林也在等陳平安,坐在保姆車上都睡了一覺,是女助手看到陳平安出來才把她叫醒。誰知一睜眼就看到溫碧瑕上了陳平安的車,還被陳平安帶走,心裡哪能沒怨氣?
“女主角定了?”女助理滿頭霧水,“難道是溫碧瑕?她哪點能比得上關小姐,陳先生不會這麼沒眼光吧?”
“有沒有眼光我不知道,但是他開戲,一定會和女主角傳出緋聞!”
“那,要不要找找龍哥,讓他出面跟陳先生說說,聽說龍哥和陳先生關系很好的。”
“沒用了!等著看明天的報紙吧,明天肯定會出現他們的緋聞!”
看出關之林心情不好,女助理試圖寬慰:“關小姐,其實那個女主角不要也就不要了,片酬才十萬,太低了。關小姐你多出席幾個活動就都賺回來了。”
“你懂什麼,我是為了那點錢嗎!”關之林心中的怒氣全都發洩在女助理身上,“我就是為了跟他傳緋聞,不能出演《地下情》,我還怎麼跟他傳緋聞,還怎麼讓青偉下決心甩掉那個黃臉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