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還會在乎這些麼?”
楚景言正色說道:“我認為是應該的。”
“為什麼呢?”陳朔問道。
楚景言想了想,然後說道:“因為不只是我這麼想,很多人都認為……你這輩子活得實在沒什麼意思。”
“沒意思?”
陳朔笑了起來,望向自己的兒子朗聲道:“我十幾歲就從頂尖學府畢業,從政的話就算憑借你爺爺和他那些老戰友的餘蔭走到現在的話,我現在可以在四九城裡有話語權,而從商,走捷徑撈偏門,我想你也看見我如今的成就。”
“錢和地位我都有,你憑什麼說我活得沒意思?”
默默的聽陳朔說完,楚景言才抬起了頭看著他說道:“因為你只做了一件事。”
陳朔自熱聽懂了楚景言話裡的意思,漠然說道:“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法做成一件像樣的事情,終身碌碌無為,然後臨死感慨自己生不逢時,那種人,是廢物。”
很多人是陳朔口中所謂的廢物。
但是他們有很多經歷,即使那些經歷都是失敗的,他們也擁有很多回憶,即使那些都是不太光鮮亮麗的回憶。
但他們,活得充實。
活得坦蕩。
這些,陳朔都刻意的在抹消。
望著一旁閃爍著光芒的儀器,楚景言面無表情的深吸口氣:“你還是認為自己沒錯。”
“我不可能在你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誤。”陳朔說道,“因為我沒覺得自己錯在哪,也沒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去發現這些錯誤。”
“那你做了這麼多事,又是為了什麼?”楚景言再次問道。
陳朔冷笑了一聲,然後望向窗外,淡淡的說道:“為了死的時候,能痛快一些。”
“現在痛快了嗎?”楚景言問道。
“自然還有些遺憾。”陳朔指節分明的一雙手微微抬了起來,說道,“給我根煙,快一個禮拜沒抽了。”
為老不尊也是種生活態度,楚景言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等陳朔叼上之後,幫忙電上。
深吸了一口,舒坦的吐出煙霧,陳朔重新躺在了床上。
明明痛的眼角都在抽搐,這個男人卻依然享受著。
“我這輩子最自傲的就是能看透人心,要知道人心這個東西真的很難懂,不過我能看得懂,”吸了口煙,陳朔接著說道,“要不然,那些想我死的人,也不可能個個比我早死。”
楚景言覺得這種時候還是不說話比較好,畢竟老人在這裡自戀,做小輩的不太好說些難聽的話。
扔掉煙頭,陳朔撇過頭看向楚景言說道:“可我就是看不透你。”
楚景言疑惑的問道:“我有什麼好看不透的。”
“因為你太假,活得夢幻。”陳朔看著楚景言說道,“明明過了那麼多苦日子,明明做的事情比誰都髒,可你為什麼還會有幻想,還會想著把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去實現?”
“你殺了那兩個黑鬼,竟然跑到首爾來就是為了找那家人,知道了我是你兒子,非但沒有任何的抵抗,便幫著我把眼下的事情全部做完。”
陳朔笑了笑,接著說道:“你坐上理事長的位置之後,我一直在等著你,甚至還做了很多的安排,看你是不是要開始奪權搶我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可後來看看,你的實力可以和我扳扳手腕的時候,卻又主動的開始去讓戚清榮撩動洛杉磯的那個白痴。”
“你大可以做的更狠一些,不是麼。”
“可以從我這裡討回前面二十年失去的一切,然後享受鮮花和掌聲。”
“可你一步一步的,甚至還帶著陽光的走完了這些,走的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