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元安站住。
秋元安伸手去捏,“樹根”涼嗖嗖的,滑不留手。秋元安忙縮回手,抓起身邊的一個火把,舉火去燒。“樹根”毫無反應,根本燒不動,竟不怕火。秋元安抽出寶劍,揮劍把“樹根”斬為兩段。
樹根斷處,鮮血流出,滲進泥土。
“原來你是活的!”秋元安冷笑道。
秋元安話音未落,怪事再次發生:左邊斷口裡忽然探出一個黑黃色的腦袋。那半根“樹根”簡直是條鱔魚。可是,說他是鱔魚,三角腦袋又有點兒像蛇。說它是蛇,卻沒鱗片。
那個三角腦袋嘴裡忽然吐出蛇信子,探向地上鮮血。不知它是想把自己的血收回去,還是想喝。可惜,鮮血早已滲進泥土。
右邊“樹根”的斷口處,依然鮮血滴落。
左邊“樹根”仰起頭,張嘴在下面接著。
血一滴滴地滴進它的嘴裡。蛇信子上下舔噬著濺到嘴邊的血。
血滴的太慢,那個三角腦袋似乎很不過癮,蛇吻離斷口越來越近,忽然一口叼住,盡情吮吸。吸著吸著,右邊的“樹根”就滑進了它的喉嚨,然後進入了它的肚子。右邊的“樹根”卻毫不掙紮。
奇怪的是,“樹根”本來有小指粗細,當它把右邊半截小指粗細的“樹根”吞進去後,身子還是小指粗細,毫無變化,只有那個三角腦袋在地上向右滑行。
兩邊的“樹根”都很長。左邊的“樹根”吞噬著右邊的“樹根”,腦袋向右滑去,漸漸消失在秋元安身後的黑暗裡。火光恍惚搖曳,它的身子似乎並未移動,身下卻發出噝噝聲。
嘶嘶聲消失不見,秋元安腳下還是那根“樹根”,跟剛才一摸一樣,似乎什麼也不曾發生過,只是地上多了一些紅色泥土。
這一幕如此殘酷,如此怪異,就發生在秋元安腳下,秋元安卻渾然不怕。他瞪著眼睛,舉著寶劍向前奔去,一劍一劍揮出,把“樹根”切成一段一段,都是尺許長短。
只是,這怪物前不見頭,後不見尾,似乎無窮無盡。秋元安不得不停下來,一邊喘息,一邊向腳下“樹根”說道:“我把你切成一截一截,看你還怎麼變回原來的樣子!”說罷還劍入鞘。
秋元安身後,忽然噝噝聲大作,
秋元安轉身,發現那些一截一截的“樹根”正飛快地爬過來。每截“樹根”都長出了一個腦袋,拖著流血的身子飛快爬過來,快的像蛇信子一樣,猶如閃電,驟然而至。
“樹根”沒有變回原來的樣子,而是盤踞在秋元安腳下。
每一條“樹根”都張嘴咬向身邊“樹根”流血的斷口。這些樹根,有的腦袋咬的是別人的身子,有的腦袋咬的卻是自己的“尾巴”,然後吞下去,形成一根根長短不一的繩子,一根根不斷收緊的繩子。
秋元安腳下一緊,腳踝已被捆在一起。秋元安奮力掙紮時,第二根繩子已經捆了上來,然後是第三條,第四條……
秋元安“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寶劍尚未拔出,已經被一根根繩子拴住了手腕,然後兩個手腕綁在一起。
所有的繩子都綁在秋元安身上。
地上還有一截繩子,就是秋元安砍剩下的那根“樹根”,伸入前方黑暗之中,不知到底有多長。
“樹根”斷口依然滴著血。
“樹根”斷口再次伸出一個黑黃色的三角腦袋。蛇信子飛閃,循著地上的血跡向前滑行,沒入另一邊黑暗。
地上若沒有血跡,“樹根”便還像之前一樣,依然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百鳥窟深處,忽然傳來一個老邁的聲音:“我這黑鱔蛇還說得過去吧?”
百鳥窟洞口何止萬千,每個洞口裡都咳聲連連。
秋元安雙手被綁在身後,掙紮著坐起,斜靠在左邊弧形洞壁上,向來路望去。咳嗽聲越來越近,不是來自秋元安走過的黑暗,而是秋元安身前五六米處右側的一個圓洞。那個洞口和這個洞xue一樣,也是磨盤般大。
咳嗽聲已到洞口。
一個圓形燈籠探出來,燈紗上繡著幾只紅鳥。一個紅衣侍女,挑著燈籠走出來。
侍女身後,是一個赭袍老人,端坐椅中。
老人十分蒼老,紮在頭頂的頭發花白稀疏,頜下無須,滿臉皺紋,不知多大年齡。他若不咳嗽,便分不清是男是女。這個雙頰幹癟、眼窩深陷的赭袍老人,與楚松臨死前的面容如此相似。
“百鳥之王好大的架子!”秋元安冷笑道:“哦,後面還有人推著?椅子下有輪子?莫非你老的走不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