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跑得了嗎?”
“這不是跑了嗎?”
“我是想問,他跑得出麥地之源嗎?”
“廢話。”
徐鳳儀插嘴道:“什麼意思?”
秋元安指著林西,板著臉道:“我本來想說來著,現在都讓這個秀才說了,還是讓他說吧。”說著一拳擊在林西胸口。
本次奪回麥地之源,秋元安本想立個頭功。結果,伯勞鳥一扇翅膀,便輕松獲勝。風頭被林西搶了去,秋元安心裡難免釀酸水。
林西笑道:“有發哥在,楚松自然是跑不了的。”
徐鳳儀道:“跑不了?”
“發哥精通海嶗山法術,想必早已設下禁止,現在的麥地之源,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徐鳳儀拍了下秋元安肩膀:“行,你小子有兩把刷子。”
“我功力有限,不知道攔不攔得住。”
秋元安正要出言調侃林西,忽聽麥女道:“爹爹呢?”
龍角八叉,橫臥在地,麥家山已經不見。
龍角邊,忽然長出了一棵棗樹,枝葉間結著一顆通紅的棗。紅棗落下,虛空中傳來了麥家山洪鐘般的聲音:“這廝變作喜鵲,混在喜鵲的屍體裡落在麥地間,想地盾而去,險些被他逃了!”
龍角邊,出現了麥家山魁梧的身形,他手裡抓著一個赭衣人的頭發。麥家山抓著的那個人,細高身材,正是楚松。麥家山一鬆手,把楚松扔在地上。
麥女耳釘一指,楚松的雙腿已變的透明,成了冰腿。麥女道:“你的腿成了冰,就像草木沒有根。你再也無法地遁,看你還往哪兒跑?不信,你飛一個試試。”
楚松倒在地上,披頭散發,狼狽不堪。他一抬頭,正巧看見路邊的一個冰塊。那個冰塊,像是半個胳膊,顯然是自家兄弟變成冰雕後,落地摔散落在這裡的。至於到底是哪個兄弟,已無法辨認。
麥地之源,溫暖如春。陽光下,冰塊正在融化,水滴不停滑下來,一滴滴滲入泥土。
麥女指著正在融化的冰塊道:“你的腿變成了冰,它一融化就再也無法複原。你說,當初的紅腹水蛭到底是誰給你的?你只要把一切說出來,我就把你的腿變回去,留你一條性命。”
“你會放我?!”楚松面色蒼白。
麥女道:“對你的主子來說,你不過是個小嘍囉。我們要對付的是他,不是你。”
“大勢已去,我落在你們手裡,甘願領死。你不用騙我。”楚松氣喘籲籲道。
麥家山道:“她的話你可能不信,但麥家山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你只要說出來,我就會放過你。我是麥家主人,他們都聽我的,今天不會攔你。等你出了麥地之源,你可要好自為之,若再被我們遇到,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一滴水珠從楚松的膝蓋上落下來,掉進泥土。
有了第一滴,就會有第二滴。楚松的腿已經開始融化。楚松的腿已變成冰,他感覺不到疼痛。但他知道,腿一融化,就無法複原了。本來,他以為今天死定了。現在,麥家山給了他生的希望。垂死之際,生的希望誰願意放棄?
“看來我別無選擇。好,我告訴你。”楚松坐起來。
“你說吧。”
“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附耳上來。”
麥家山蹲下身:“你快些說,腿要是化了,我可保不住它。”
楚松的嘴湊向麥家山的耳朵。
楚松張開嘴。他嘴一張開,就露出了尖細的黑齒,黑齒張開。兩排鋸齒般的黑齒忽然脫口而出,一下叼住了麥家山的耳朵。
黑齒人的黑齒是有毒的。毒性雖慢,但一旦發作起來就不可收拾,能讓人失去骨頭,只剩下肉。黑齒只要刺入麥家山的耳朵,麥家山就會中毒。麥家山中毒後,如不想失去骨頭,就必須馬上割下耳朵。
但黑齒沒有刺進去。黑齒一遇到麥家山的耳垂,就已變得透明。
黑齒已變成冰。
秋元安冷笑道:“林西上次中毒,你以為我們沒記性嗎!海嶗山的法術還說得過去吧?”
楚松嘴裡沒了黑齒,雙頰深陷。深陷的不僅是雙頰,還有他的眼窩。他細長的眼睛,已變成一條線,沒有一點兒光澤。他的臉上已爬滿皺紋。本來,他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現在已經是個年過花甲的老人。
楚松的聲音無限虛弱:“主人遲早會滅麥家滿門……”楚松的聲音消失,脖子一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