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劍去削那把劍。
劍痴的劍再斷。
松下童子的劍一把把擲來,一把比一把鋒利,一把比一把快。
松樹下的三個鑄劍童子,似乎與劍痴心有靈犀,配合得天衣無縫。劍痴斷劍,童子擲劍,劍痴接劍,然後刺劍,渾然天成,像是一招。
擂臺下的人,眾口一詞,現在只會說一個“好”字。
原來劍痴剛才與林西拆了三十來招,根本就是有意放縱。
現在的劍痴,像個賭徒,已失去耐心。他每一次出劍,都像擲下色子,想一把撈回老本兒。
每一劍都刺向林西要害。
林西像做惡夢一樣,認輸的話想說說不出來,想跑跑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連連揮動七生劍劍驅趕眼前的噩夢。
伴隨著擂臺下一陣陣驚呼,林西與劍痴的劍一次次相碰。劍痴的劍一次次折斷。
林西的噩夢終於結束。
劍痴連折十一把寶劍後,停了下來。
松樹下,三個鑄劍童子,背上還有五把劍。
劍痴回到松樹下,從左邊童子背上連劍帶鞘取下一把劍。
左邊那個童子背上空了。另外兩個童子,每人揹著兩把劍。
劍痴一擺手,松下童子都走下擂臺。
擂臺下眾人都知道,劍痴的每把劍都是極品,一把比一把厲害。寶劍斷了固然可惜,但大家都還沒看夠,不斷在擂臺下山呼:“再來!”“再試!”聲音似海潮,一浪高過一浪。
“不來了!”劍痴的背駝了很多。也許,他的劍每一次折斷,他的腰都彎了一些。畢竟,那些劍,曾經澆灌了他的心血。劍痴看上去不再是剛上擂臺時那麼傲岸,聲音也蒼老的許多:“剩下的幾把劍,還不如那把寒食劍,還比什麼?!別喊了,老夫此次心悅誠服。”
林西恍如置身夢中:怎麼搞的?他認輸了?我贏了?最後一個鳥蛋是我的了?似乎就是這樣,劍痴年紀比我大一大截,他的劍斷了,不認輸還幹什麼?
林西還劍入鞘。
秋元安已經在擂臺下大喊:“馬林春,天下第一!”
海天國的虞大人也從主席臺上站起來,準備宣佈擂臺圓滿結束。
哪知劍痴眼睛一瞪,目光掃遍擂臺上下,忽而沉聲道:“老夫的劍雖然斷了,但擂臺比的是武功。我還沒輸,你們要幹什麼?”
劍痴的聲音,竟壓住了眾人的聲音。
大家誰也沒想到劍痴為老不尊,說出這樣的話來。但劍痴說的也不無道理,大家也不好反駁。
劍痴絲毫不給人們反駁的時間,拔劍攻向林西。
秋元安心道:真沒想到這老家夥連這種為人不齒的事也幹得出來。但劍痴劍法另成一路,深不可測。最後這枚鳥蛋,林西拿不到了。
但擂臺上,卻不是一邊倒的形勢:此時,林西再也不怕與對方的寶劍相碰,躲避的反而是劍痴。劍痴連折十一把寶劍,似乎折斷了十一根肋骨,腰板兒已經直不起來。他雖然武功高強,劍法精奇,但他對七生劍心存畏懼,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不了對方,竟和林西鬧了個平分秋色。
可是,誰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等劍痴緩過神來,林西馬上會敗下陣來。
結果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劍痴打了半天,根本就提不起神兒來,劍法竟有些散亂。等到後來,林西反而精神百倍,步步進逼,佔了上風。
一個越來越打蔫兒,一個越來越精神,臺下呼聲開始向另一邊傾斜。
打著打著,劍痴跳出圈外,說:“算了,我難以集中精神。”
林西喜形於色,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高舉寶劍,心道:這下你該認輸了吧。
忽聽劍痴在松樹下道:“好在擂臺規定,得蛋者勝。”說罷,劍痴噌的一聲,跳上了松樹。
秋元安本喜歡咬文嚼字,此刻除了“卑鄙無恥”,他再也找不道更好的詞來形容劍痴老前輩。
松樹有二十米高。二十米,對一個,一眨眼就到了。一眨眼,劍痴已經來到樹腰。
擂臺上下,誰也不敢眨眼,因為一眨眼,劍痴就拿到了鳥蛋,擂臺就結束了。
忽然,一隻黑羽伯勞鳥從樹下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