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花雙眼一閉,兩眼眶中滾出碩大的淚珠。她輕輕搖搖頭,算是向老聖母做了回答。
老聖母見狀,嘆口氣,附在洛金花耳邊說:“孩子,你失去的實在太多,而且是永遠也無法挽回!今後,只有那楚公子的呵護是你能夠得到的,而且你完全有資格、有理由得到啊!”
洛金花雙眼垂淚,輕輕搖頭。
老聖母頓時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實在是太可憐了,心中悲傷,不由得大聲說道:“金花女兒,雖然我們都是出家人,但是,此時我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對你說,你應該得到楚公子的愛憐,你心中不也是裝著那個楚穹飛嗎?事已到此,你為什麼還要如此難為自己?失去的不會再來,尚未失去的,你也要輕易放手嗎!”
在場的人都聽到了老聖母的話,有的人不解其意,有的人便似乎猜到了什麼,都驚訝地看著老聖母和洛金花。
楚穹飛聽到老聖母的話,不由得快步走到洛金花面前。此時此刻,楚穹飛覺得,不管今後再出現什麼狀況,也不能再讓洛金花從自己面前走開!盡管經歷了太多的曲折;盡管楚穹飛已經見到了薛劍霞、並且知道了薛劍霞的身份;盡管他剛剛送走了那個為他捨身赴死的冉微姑娘!
楚穹飛深深知道,是由於自己的出現才讓洛金花變得如此地步,正像老聖母所說的那樣,洛金花失去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已經是一無所有!面對今後的日子,洛金花還能有什麼再值得期望的呢?難道我楚穹飛能看著這樣一個無辜的女子,在日後的歲月裡孤苦伶仃地掙紮在痛苦與黑暗之中?楚穹飛覺得,自己應該對洛金花有所承擔。不管是以夫妻相守、還是以兄妹相處,只要我楚穹飛活在世上,就不能讓洛姑娘形單影孤!
想到此,楚穹飛急忙叫了一聲:“洛姑娘!”
洛金花見楚穹飛站在面前,後退了一步,也不用正眼看那楚穹飛,雙手合十向楚穹飛施了一禮,口中念一聲:“阿彌陀佛!”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淚珠滴落在地上......
楚穹飛看到洛金花流出了眼淚,心裡一陣緊縮,伸手抓住洛金花的手,叫道:“洛姑娘……”。洛金花掙脫楚穹飛的手,含淚的雙眼掃了一眼楚穹飛,又向後退出一步,低頭說:“施主,請放尊重些!”
楚穹飛大聲叫道:“洛姑娘,我是楚穹飛!”
洛金花的眼淚成串流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轉身就要離開。楚穹飛什麼也不顧了,堵在洛金花面前,雙手分別抓住洛金花的雙臂,又一次叫著:“洛姑娘,我是穹飛!”
洛金花慢慢抬起頭,含滿淚水的雙眼看著楚穹飛。洛金花輕輕地將一隻手從楚穹飛的手掌中抽出,抓住蒙在臉上的那張蒙面巾,緩緩地向下拉......
先是靈猿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就是在場人們發出低沉的驚訝聲。楚穹飛在人們的驚訝聲中,終於見到了洛金花那張被損毀的面容!
楚穹飛猛的吃了一驚,頓時覺得心如刀絞!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洛金花一側的臉頰上一條長長的傷疤,從上到下,貫穿了整個面頰,那傷疤將附近的皮肉糾結在一起,不僅形成了高低不平的疤痕,而且牽扯著整個面部的皮肉,將原本是清秀俊俏的面容,扭曲得變了形,看上去令人覺得有些恐怖。
楚穹飛驚訝之中隨口問道:“洛姑娘,你怎麼會變成如此摸樣?”
洛金花止住眼淚,喃喃的說:“昔日嬌女今不再,醜女無顏面世人!貧尼面目猙獰,不要嚇到楚公子.....你我就此分手,今生不要再相見。貧尼去也!”說罷迅速轉身欲走。
楚穹飛不容分說,一把又拉住洛金花的臂膀,喊了一聲:“洛姑娘……”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洛金花也不看楚穹飛,低頭說道:“楚公子開恩,放貧尼去吧......”
楚穹飛已經是心如刀絞,緊緊地拉著洛金花的胳膊說:“洛姑娘,難道你忘了我們在危難之中的誓言?”
洛金花止住淚水,一臉平靜地說:“洛金花雖曾與公子有過誓約,但歲月更疊、今非昔比!貧尼我幾經磨難、脫胎換骨、看破紅塵,早已不是昔日金花......如今,貧尼弘度早有毒誓在身,再不能念及兒女情長,望楚公子不要再難為貧尼。”
楚穹飛抓著洛金花的手不肯放鬆,帶著幾分哀求的語調說:“金花!若不是因為楚穹飛你怎會落得這般地步?若不是那場洪水,你我又怎能是天各一方?如今,我們再次相遇,我又怎能放你而去?”................
洛金花輕輕搖頭,兩眼漠視前方,像是自語著說:“洛家的劫難雖因公子而起,金花卻未曾埋怨過公子......如今家仇已報,弘度也該潛心修行......公子日後多保重吧!”說罷,猛然掙脫楚穹飛的手,迅速拔出長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目視長空,面無表情、語氣堅定地說:“假如公子再步步相逼,清明就是我昇天的忌日......”
楚穹飛萬萬沒有想到洛金花會使出這樣一招。愣愣地站著,啞然失色!此時他便想到如何能夠迅速出手,奪下洛金花手中的長劍。
就在楚穹飛猶豫之間,老聖母擋在楚穹飛面前,說:“楚公子不要魯莽。我徒兒遭受太多的磨難,人猶在而心已死。即便今日公子能奪下她手中的長劍,又怎麼能確保她日後無事!依老身看來,不如暫緩些時,待她內心平靜之後再作商議。也免得事有唐突,追悔莫及!”
楚穹飛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聽得眾人都紛紛贊成老聖母的提議,便打消了去奪寶劍的念頭,心裡七上八下,難以平靜。
洛金花見狀,放下寶劍,頭也不回地迅速離去。
老聖母見洛金花已走,便逐一與眾人告別,然後又特意走到楚穹飛身前,語重心長地說:“適才,老身之言,還望公子仔細斟酌,一切都是上蒼註定,萬望公子三思而行,切忌魯莽行事!”說罷帶著靈芝仙姑緊追洛金花而去。
楚穹飛謝罷老聖母,望著漸漸遠去的洛金花,心有不甘切卻也不敢再冒進。
此時,寒風漸勁,氣溫驟降。犀利的冷雨中竟然夾帶著片片雪花,撲簌簌從天而落。
陸天機見楚穹飛失魂落魄,走到近前說:“楚公子,聖母之言,言之有理。想那洛金花不僅家人盡喪,而且兩個師兄也都離她而去,哀痛已令他難以自拔!如今洛金花正值青春年華卻容顏盡毀,自然就更加心灰意冷、悲上加悲。看來暫時是不能接受公子的任何好意。楚公子,此時洛金花的選擇應不失為睿智之舉,公子也不必多慮!一切隨緣吧!”
天元子弟兄三人見此情形,也不便多講,好歹勸了勸楚穹飛也就告辭了。
不大一會兒,眾人也都逐漸散去,只剩下楚穹飛和陸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