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似是在哪裡聽過,卻又想不起來。茱萸味辣,倒也不錯。
她點點頭:“好,爹,你去跟芳芳說一聲,我還有事必須去丹溪堂,晚上莫等我吃飯。”
誰知到了漠湖邊,她就走不動了。
長長的隊伍,將去丹溪堂的路徹底堵了個水洩不通。
多數是男子,排隊太久,便前前後後團在一起閒聊起來。
“我聽說是要脫光了,前後左右上下地一通摸呢?”
旁邊好幾人捂著嘴笑:“你倒是想前面呢。”
“我聽說桑大夫看診,是要從這裡看——”說著他在旁邊一人的屁股那裡比劃了一下。
那人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有辱斯文!傷風敗俗!”
前面的前面,有個人聽到了,轉過頭來嗤笑一聲:“你的心臟了,看什麼都髒。”
這人頓時就不依了,衝過去:“你說誰髒!”
那人正是診治過多次的儒生吳焱。他甩開那幾人,繼續冷笑著說道:“醫者眼裡,無男女無貴賤。人家桑大夫是為了治病,否則一個小姑娘,誰稀罕碰你那腌臢地方?”
被診治過的人都過來幫腔:“你也不照照鏡子,長得就不斯文也沒風俗,人家怎麼辱你敗你?”
那人自然是不肯認輸的:“我身子也金貴著呢,碰了那處,豈不是成了小倌?”
有人冷嘲熱諷起來:“要我說,你沒那本錢。你若是有玉公子那樣的臉,那樣的身子,或許能行。”
一說起玉公子,有人就說起來:“聽說他身長一尺二寸,萬餘回合而不敗。”
“低聲些,”吳焱皺皺眉,“也不怕繡使殺你們的頭。”
那幾人冷哼了兩聲,卻也放低聲音嘟噥起來。
“你說說,一條狗而已,如今穿著繡衣就把自己當人了。要不是那一尺二寸,他能當上指揮使?”
一說到顏如玉,剛才劍拔弩張的幾個人成了同一陣營:
“聽說當年是要去當內官的,刀兒匠說他天賦異稟,切了可惜,轉而當了面首。”
“就是!這才是有辱斯文,傷風敗俗!”
“還不如割了呢!”也有人嘆道:“靠著一尺二寸獻媚邀寵隻手遮天,怎麼得了!”
“勇毅侯府滿門忠烈啊,世子是何等善良之人,就因為端午那日在浮思閣,罵他靠臉皮子吃飯,他就對世子拳打腳踢,當場就斃了命!”
“真的?”有人問。
“我當時就在浮思閣吃飯,世子當場倒地不起,沒多久勇毅侯死了,再接著,那姓顏的狗就抓了勇毅侯滿門,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死得何其慘烈!”
“呸!奸臣當道!”
“到底是當場斃了命,還是倒地不起?”那人追問道。
“差不多——”
那幾人不耐煩這麼追問,揮揮手,一抬頭,看見一身綠衣的桑落,有人認出她來,連忙行禮道:“桑大夫安好。”
桑落抿著唇打量了眾人一眼。
她很少對自己做過的事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