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朦朦朧朧地抬起眼皮,桑落的臉上是無比認真的神情。
就像四年前她認真地觸碰自己。表情裡沒有慾念,也沒有情緒。
很快他反應過來桑落的話。
她記得。她一直都記得!
她一直在裝傻充愣!
顏如玉想要質問她可知道當年對自己造成了何等傷害!想說三夫人之所以會這樣對自己,全拜她所賜!想告訴她,他的人生因她改寫!
可是,她一身柔柔的藍色絲裙,頭髮被風吹得凌亂,那隻小鳥髮簪還是雙腳朝天。
她的眼神,平靜又溫和。
四年的怨念,無處安放。
今夜的情緒,也無處安放。
他抬起手,不知哪裡生出來的想法,促使他一把將她拽到身前,翻身壓在身下。
兩人的髮絲纏在一起,那隻小鳥珠釵終於從髮髻上掉下來,磕在枕頭上,叮叮噹噹,又墜到顏如玉的手臂上,冰冰涼涼。
顏如玉心亂如麻。每一個動作都已經超出了他對自己多年的要求。
他曾經怨她做了那些事,後來又怨她不記得做了那些事,現在更怨她假裝不記得那些事。
身下軟軟的,涼涼的,帶著藥草香味的身體,讓他四肢百骸都逐漸舒展開來。
此刻,那又痛苦又愉悅的滋味,到底來源於何處?
他無暇去想,也無力去深究。
一低頭,桑落的眉眼近在咫尺,那漆黑的眼眸裡,寫滿了驚恐。
桑落何止驚恐。
被壓得喘不上氣來,腦子依舊飛速運轉著。
顏狗莫非是想要用自己解毒?也許是覺得自己好操控。也許是覺得用過之後,隨手殺了也無所謂。這是她能想到的自己最有可能的結局。
不能喊。說不定人還沒喊來,她的脖子就先被他擰斷了。
只能用懷柔之策,先順著毛捋。
她放柔聲音,帶著幾分矯飾的討好:
“我替你解毒的法子,你聽一聽。因藥已入了骨血,所以我們要先用冰水鎮靜——呃,鎮靜患處,緩解充血狀態。
這一步,你覺得我在旁邊不方便,可以你自己來。
第二步,我已經讓人熬了藥,服下之後,應該很快能夠將你下行的氣血調整回來內服外敷還不行,我們再嘗試第三步。不到萬不得已,不用第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