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旋轉著利劍,讓那尖銳的鋒芒細碎地絞殺著世寧肩頭的血肉,世寧忍不住長聲慘呼起來。世蕃得意地大笑起來:“我也不妨告訴你,方才你那賤人母親還來找我,說要答應我的要求,只讓我允許她來看你最後一面。你猜猜我答應沒答應她?”
這句話顯然刺到了世寧心中最傷痛之處,他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怒吼,身子一挺,竟然霍然站了起來。利劍透骨而入,將他的肩頭貫穿,但世寧竟然絲毫沒有感覺。他的雙目中迸發出陰森的精光,一瞬之間,世蕃竟彷彿有種直面地獄惡鬼的感覺!
世蕃的心中不由升起一陣寒意,眼光一瞥,望見了被世寧拋在一邊的破魂劍,他急忙一個斜步,將寶劍撿起。世蕃與江湖中人往來甚繁,這劍才一入手,就知不是凡品,不由心神一震。就見世寧反手握住插在自己肩頭的鐵劍緩緩拔出。鮮血泉湧而出,切碎的血肉隨著劍刃抽動而不住抖索,骨頭與劍摩擦發出酸澀的聲音。
世蕃忽然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世寧抽出破魂劍來,仔細回想著於飛辰所教的劍招,卻覺招招都是生死決鬥所用,似這般開場亮相的起手式,卻是沒有。他只好學著世蕃的樣子,將寶劍斜斜抬起。既然是學樣,未免有些不倫不類。世蕃一眼望去,就發覺了他身形中的七個破綻,當下劍光一引,挽出兩朵劍花,向世寧罩了過去。
世寧眼見明晃晃的寶劍向自己這邊逼了過來,不由心下生了怯意,不由自主就退了一步。這一下身法中破綻更多。世蕃劍光一緊,體內三年中辛苦培育出的真氣登時完全灌輸到利劍中,那寶劍發出一陣嗡嗡的細響,龍蛇嘶吟一般,向世寧追襲而至。
寒光浸體,世寧登時慌了手腳,急忙一劍向上迎了去。世蕃力大招熟,這時又佔了先機,他這一劍怎麼能擋得住?就聽“哐啷”一聲大響,世寧就覺手臂一陣生痛,破魂劍幾乎脫手而去。但他此時對這把劍愛惜之至,哪裡捨得放手?拼著身體受傷,將那劍緊緊握在了手中。
世蕃一劍得手,精神頓長,身隨劍轉,劍意綿綿,宛如一道光幢一般,將世寧盡數籠罩在其中。他天資聰慧,舉一反三,對武學一道,甚有妙悟,只是捨不得吃苦,所以才未能得真髓。饒是如此,也將世寧打得無還手之力。可憐世寧只是個十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打得過練過三年武功的十六歲的少年呢?
在這一面倒的劇鬥中,世蕃突然飛起一腳,世寧猝不及防,被踢倒在地。世蕃目露兇光,利劍劃出一道閃電,當胸向世寧刺了過來!世寧嚇了一大跳,急忙一個骨碌,滾了出去。世蕃的利劍狠狠插在了地上,一時拔不出來。世寧驚魂未定,叫道:“大哥,是我啊!”
世蕃用力拔劍,帶起一大塊泥土。他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你大哥,那就乖乖地讓我殺了你,好讓我出去。你沒聽這位大俠講嘛,我們之中只能有一個出去,你還不自殺,難道要殺了我,自己出去?”話音甫落,他劍上的泥土突然炸開,長劍宛如毒蛇一般,遊走而至,狠狠地刺入了世寧的右肩。世寧發出一陣痛苦的大叫聲,世蕃卻絲毫也不手軟,兩手用力,直將他壓在了地上。世寧痛得臉都變了顏色,苦苦求道:“大哥……大哥……”
世蕃冷笑道:“你叫我大哥?可是我從來沒將你當成弟弟過。你難道不記得麼,我一直叫你什麼,六童?你只是我的一隻玩偶而已!你和你母親都是!”
他慢慢旋轉著利劍,讓那尖銳的鋒芒細碎地絞殺著世寧肩頭的血肉,世寧忍不住長聲慘呼起來。世蕃得意地大笑起來:“我也不妨告訴你,方才你那賤人母親還來找我,說要答應我的要求,只讓我允許她來看你最後一面。你猜猜我答應沒答應她?”
這句話顯然刺到了世寧心中最傷痛之處,他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怒吼,身子一挺,竟然霍然站了起來。利劍透骨而入,將他的肩頭貫穿,但世寧竟然絲毫沒有感覺。他的雙目中迸發出陰森的精光,一瞬之間,世蕃竟彷彿有種直面地獄惡鬼的感覺!
世蕃的心中不由升起一陣寒意,眼光一瞥,望見了被世寧拋在一邊的破魂劍,他急忙一個斜步,將寶劍撿起。世蕃與江湖中人往來甚繁,這劍才一入手,就知不是凡品,不由心神一震。就見世寧反手握住插在自己肩頭的鐵劍緩緩拔出。鮮血泉湧而出,切碎的血肉隨著劍刃抽動而不住抖索,骨頭與劍摩擦發出酸澀的聲音。
世蕃忽然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只聽“嘣”的一聲輕響,鐵劍從世寧的肩頭彈出,宛如飛電一般,向世蕃射了過來。世蕃真氣運轉,一劍向那鐵劍上迎了過去。他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重,只盼著趕緊將這場惡心的戰鬥終結掉,好好呼吸一下陽光下的空氣,再也不要看世寧這張陰沉冰冷的臉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聲“奪”的輕響。這響聲發出的地方極為怪異,似乎是從自己的身體中産生的。他忍不住低頭看了看,就見那柄由鐵條削成的利劍,正插在自己的小腹上。鮮血彷彿得到他的證實之後,才慢慢從皮肉中滲出,世蕃卻彷彿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懼的事物,忍不住全身都開始顫抖了起來。劇痛一瞬間宛如潮水一般,將他完全掩蓋。他拼力地張開嘴,卻發覺什麼都無法撥出來。
只聽世寧冷冷道:“無論是誰,都決不能侮辱我娘!”
世蕃一口氣這才喘過來,他所有反抗的勇氣都在這一劍之中消耗殆盡。他撲通跪倒在世寧的身前,抱著他的大腿,悽慘地哀嚎道:“六弟!千萬不要殺我啊!我好後悔啊!怎麼可以對自己的親弟弟下這樣的毒手?六弟,看清楚,我是你的大哥,你嫡親的大哥啊!”
世寧忽然覺得極為厭惡,他冷冷地瞥了世蕃一眼,道:“滾!”
世蕃大喜,連滾帶爬地竄起來,向牢門沖了過去。世寧望著於飛辰,淡淡道:“你不過是要我練劍,沒必要一定殺了他。放他走吧!”
於飛辰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說的不錯。雖然你終究沒殺他,未免有些遺憾,但我一個老朋友說過,做什麼都要循序漸進,那就放他一條生路吧!”
世蕃也不管他說些什麼,搶到牢門前,硬將自己的身體向那鐵條的縫隙中賽了進去,不顧一切地想逃脫這陰暗的水牢。方才於飛辰帶他進來,彷彿沒費什麼力氣,但現在他還是他,想擠出這鐵門,卻是那麼艱難。幸好他的體形頗為瘦削,幾次拼命之後,終於將身子擠進去了一半,卻已憋得滿臉通紅。
世寧輕蔑地看著世蕃可笑的舉動,他的目中露出一絲同情。他再也不怕這個從小欺壓著他的大哥了,反而,覺得他有些可憐。但他的目光突然定住,身子變得僵硬起來。他的喉嚨滾動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只吐出幾個沙啞的位元組:“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世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下意識地順著世寧的目光看去,就見牢門外面,停著一襲紅衣。鳳姨的妝再濃,也無法掩飾那難言的憔悴。世蕃的臉登時宛如死灰,他再度拼力掙紮,但鐵門卻似乎在縮緊,將他牢牢卡住,再不能掙紮。
鳳姨目光中帶著一絲幽怨,看著自己的兒子。是什麼苦難,突然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要發生這麼多事,要承受這麼多折磨?她慢慢低下頭,不讓世寧看到自己眼中的淚水:“寧兒……媽送吃的給你了……”
她慢慢將碗碟從手中的籃子裡取了出來:“有你最喜歡吃的人參蓮子羹,香酥雞,還有八寶糕……”世寧打斷她的話,大聲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鳳姨的身子震了震,她的目光用力地抬了起來,臉上已滿是淚痕:“寧兒,你即將處決,媽不能不來看你,可是……可是媽只有這具身體啊。”她的聲音被哭聲嚥住,“沒有了你,媽還有什麼可珍惜的!”
世寧的身子突然顫抖起來,他盯著自己的母親,卻已被這宛如命運一般的巨大沖擊完全擊倒。他蹲下身來,用力捶打著地面,厲聲道:“我好恨啊!我好恨啊!”
其聲悽厲,在潮濕陰暗的水牢中,當真如同地獄厲鬼悽號一般。他的身子霍然彈了起來,雙手已然掐住了世蕃的脖子:“你這惡徒,你對我媽媽做了什麼!”世蕃嚇得膽都快破了,怪叫道:“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讓鳳姨答應了而已!”
世寧卻哪裡相信,他的手越來越用力,世蕃卡在鐵門中間,無法掙紮,眼看就要被他掐死。於飛辰清亮的聲音響起:“他的確什麼都沒做,這個我可以保證。”
鳳姨聽到這聲音,不由自主地身子一震,美目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