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之中,阮珩雖然在衙門裡幾乎可以算無所事事,但松雲可是忙得很。
縣衙裡大小官員的家眷都過來串門了,松雲忙著接待了所有人,又是準備茶水點心,又是同他們聊天說話,一整天都沒閑著。
阮珩原本預告過松雲了,跟他說過來的頭一二日,恐怕會有很多客人到訪,因此,松雲還頗緊張了些時日,生怕自己給阮珩丟人。
沒想到,說是來拜訪,但這些官員的家屬過來,無異於串門嘮嗑,完全沒有松雲想象中那種大家都得端著的感覺。
何況他們見了松雲,的確就像阮珩說的,都覺得開眼了一般,都說他的相貌好,穿著好,氣派也是不同尋常。
雖然這些人家都是阮珩的下屬,因此奉承些也是有的,不過他們也不算誇張。
畢竟松雲再怎麼說也是從京城來,是豪門公府裡長大的,吃穿用度和生活的做派確實都是他們這些小官家裡不曾見識過的。
不像公府裡往來的客人都是高官顯貴,這些小官的家人都跟尋常富戶家裡的差不多,沒那麼多講究。
甚至有幾家還帶了孩子,幼童滿院子裡跑來跑去,家裡很快就充滿了歡鬧。
松雲原本就愛說愛笑,如今到了人堆裡,更是活潑起來,一整個下午,就跟整個文昌的官員家屬都混熟了。
阮珩一邊給他洗澡,一邊聽他說了白天發生的好多事,一直講到阮珩給他都洗完澡擦幹了,才講完。
“咦,官人。”松雲小嘴叭叭地才剛停下,又忽然疑惑起來。
“又怎麼了?”阮珩問。
“我記得你說,這兩天剛剛上任,恐怕事情多,可能都沒什麼時間陪我了。怎麼今天還有空陪我洗澡呢?”松雲問。
阮珩已抱著他上了床,躺下了,笑道:“你才想到問這個。”
阮珩很喜歡給松雲洗澡,把他洗得頭發柔順,面板滑溜,抱在懷裡就覺得格外的親香。
松雲泡了熱水,整個人也變得軟軟的,依偎在他懷裡,也顯得特別乖巧。
之前連月旅途辛苦,每當浴後同寢,就是阮珩最喜歡、最愜意的時刻,對松雲來說,也是如此。
“衙門裡面事情不多。”阮珩解釋道,“比我想象的要清閑多了。”
“那太好了。”松雲高興道,“那你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松雲想到阮珩從小讀書起早貪黑,沒一天休息,可長大了為官做宰又要日日勞碌,就覺得很心疼,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所以聽說他差事清閑,是真的替他高興。
“好麼?”阮珩卻說,“我問了下面的官員,這裡事少清閑,可是百姓都窮得叮當響,因為十戶裡都搜刮不出一吊錢,所以才沒有土匪海盜作亂,也沒有兼併土地之風。”
“衙門雖然事少,但民生不堪,也不是長久之計。瓊州天氣濕暖,一年至少能産三季稻,可是百姓無知無識,竟不知如何耕種,這裡稻米市價,比京城還高三倍不止,實在不像話。”
“竟有此事?”松雲也覺得很離譜,京城百物,自然都是極貴的。
天下竟還有比京城物價更貴的地方,還是稻米這種東西,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我想,我既來了這裡,難道白來一趟麼?再怎麼樣,也得讓百姓都吃上白米,不能總用薯芋充饑了。”阮珩說。
松雲默默地沒有說話。
“怎麼不說話?”阮珩意識到他的沉默,問。
“沒什麼,”松雲說,“就是想,官人你這樣的心性,要是哪一天被累死了可怎麼辦,我好擔心你。”
他的臉上滿是真誠的擔憂,好像真的是擔心阮珩哪一天會因為太過操勞而死掉一樣。
阮珩無語凝噎……
於是,阮珩便開始了他的種稻大業。
因為瓊州氣候非同尋常,種稻子也不拘什麼時節播種,於是阮珩打定了主意,立刻就叫了些擅長種稻的農人來,商討了一番,便定下了章程,每天去了衙門就忙這事。
而松雲每天又變得無事可忙,他本來是想出去串門的,可是肚子一天大似一天,也不好外出奔波,加上天氣溽熱,阮珩囑咐他不要亂跑中了暑氣。
於是,松雲就只好待在家裡。
在家沒什麼事好琢磨,除了照顧阮珩起居,也就是想一想每日都吃些什麼才好。
松雲初次有孕時,還有些許害口,但這次倒是奇了,不但沒有害口,還什麼都想吃,什麼都愛吃,胃口不僅好,而且大……
過了沒幾日,松雲又想吃廚娘秦嫂子做的白切雞了,於是,便準備拿些錢去給她,煩她再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