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昏暗,但那個白眼穆元陵看得很清晰。
阮珵很快翻身轉向了另一面,背對著穆元陵。
他從幹草堆上爬了起來,照例梳理自己的頭發,把上面的每根草都拿下來,然後從懷裡掏出塊帕子來擦了擦臉,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穆元陵本想說些什麼,但還是閉了嘴。
過了一會兒,送早餐的人來了。
穆元陵聽著動靜往這邊過來,等到了近前,卻發現不是送早餐的,而是一對中年人。
他們是來看阮珵的,因為阮珵認識他們,穆元陵聽到他驚喜地叫了一聲父親。
穆元陵還從未見過他這位岳父。
成婚那日他喝的大醉,人事不省,三日後該跟阮珵歸寧,他也賴著沒出門,到今日,竟才是第一次相見。
不過,都到這份上了,阮正業只是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穆元陵就知道,這裡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如果貿然開口,恐怕還得討來一頓打。
好在阮家人似乎沒空理他。
阮珵握住那兩個人的手,三人私語了好多話。
從言談間,穆元陵推斷,阮正業身邊的應該是他的一個側室。
穆元陵知道阮珵是正室所出,可是他與阮正業身邊那個人看起來也很親近。
阮正業安排好了家裡的事,就馬不停蹄地來天牢裡了。
魏月融說要跟著他,阮正業一開始不同意,但他說要給阮珵帶些衣物和生活用品,再問問他有什麼需要的,只有老爺一人恐怕交代不清楚,所以老爺就帶著他來了。
阮珵知道家裡受了恩赦,已是悲喜交集,滿臉淚痕。
“娘呢?她怎麼樣了?”阮珵不可避免地問道。
老爺沉默了下去,他雖然可以接受妻子驟然亡故的事實,但實在無法開口對阮珵說。
魏月融見狀,只得替他道:“太太……在揚州呢,等你出來了,我們一起回去看她。”
嚴格來說,他也沒說謊,太太是在揚州。
所幸阮珵並未起疑,只是驚訝於魏月融說“等他出來”,他不知自己怎樣還出的去,怎樣還能回揚州。
他這樣問了,老爺便從懷裡掏出一張契書來。
“這是和離書。你弟弟在陛下面前求了情,皇上準你跟他和離回歸本家。咱們家此次倖免於難,都是多虧你弟弟了。”
阮珵又欣慰地流起淚來。
“你只要把它簽了,我們交到有司去,等刑部核準了,過個幾天就能放你回家,那時我們一家人一起回揚州。”老爺勸慰他道。
可是阮珵流淚更甚。
“怎麼了?”魏月融敏銳地問道。
“我……怕是回不去。”阮珵含淚道。
老爺和魏月融都等著他說緣故,阮珵頓了頓,才低聲道:“我,我已有了……”
阮珵有了穆元陵的孩子。
作者有話說:
阮珵的白眼好可愛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