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阮家如今也用不起這麼多人,所以老爺只不過將一些必要的人手僱傭回來,搬家時和阮珩上任路上有些幫手就行了。
阮家的財物,朝廷雖說是按聖旨原樣賞還,但按抄家時的慣例,官兵們都是亂拿亂偷的。
加上這幾日也沒人看守門戶,失盜的、被毀壞的財物也不少,因此各房各院的細軟都幾乎不剩什麼了。
還好官府到底象徵性地送回來幾口箱子,老爺在裡面找了找,幸而有幾張地契房契。
加上藏在親朋好友家裡、被送回來的幾口箱子,也有不少值錢的東西。
雖說要恢複從前的富貴是不可能了,但好歹也夠一家人在揚州鄉下的開銷。
因此,老爺將財産分成了幾份,先將值錢的古玩字畫全部拿到當鋪去換了現銀來,給了阮珩,讓他路上用。
到瓊州山高海遠,在那裡安家置業想必都要大費周章,因此這部分銀錢是多多益善的。
剩下的財産,除了地契房契不變之外,所有的東西也都折了現銀,用來搬家、重新僱傭家丁下人,以及充當全家人在揚州重新安家落戶的花費。
揚州那邊只有祖宅幾間,恐怕住不下這麼多人,定要擴建修整一番。
白家人一聽說訊息,也連忙都趕來了。
松雲知道,自己當初硬要留在阮家,是傷透了父母的心,如今又要跟著阮珩遠赴瓊州,對於他娘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於是,他見到白嬤嬤,母子二人也是悲欣交集,松雲哭著道說:“娘,都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吧。”
白嬤嬤自然是對他愛恨交加,一家人因為掛心著松雲,這幾日都並沒有回鄉下去,而是偷偷躲在阮家附近看著動靜。
白月和白升輪番盯著阮家大門,只等著什麼時候官差押他們出來,就拿白月舉人的身份,攔著他們不讓他們發賣松雲。
一家人連日來一個囫圇覺都未曾睡,沒想到峰迴路轉,還能盼到受恩赦的這一天。
白嬤嬤因為松雲沒事了,實在太高興,甚至已顧不上怨他什麼,只是道:“娘跟著你,一道去瓊州吧,你跟少爺兩個,都是嬌生慣養的孩子,哪裡吃過什麼苦,路上也得要人照應。”
“娘,你還是在家陪著姐姐吧,姐姐要讀書,小妹也還小,家裡不能沒有你。”松雲卻說,“我跟著少爺很妥當,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白月前次會試並未考中,準備要找個富貴人家的家塾去,一邊做先生,一邊繼續讀書備考。
而星兒從前在阮家學過一陣子算賬,經此一變,便打算找一家繡坊,去做賬房上的學徒,等將來也自己開個小本買賣。
家中萬事,的確離不開白嬤嬤。
阮珩也說:“嬤嬤年紀大了,回家去好好休養吧,松雲一個被我連累也就罷了,要是連您也跟著受累,我實在過意不去。”
白嬤嬤自然是捨不得,但阮珩和松雲都勸她不必跟著吃苦,所以她也只得作罷了,只是盡力打點著二人的行李,將衣物用品都細細備齊,生怕有所遺漏。
即便遭此大禍,但在這樣的時局之下,能保得性命無虞已是大幸,眾人都歡欣了好幾日,一邊從家中的殘局中收拾可用的東西,一邊接待了幾家近親密友的探問。
三小姐也帶著兩個避難的妹妹回家來了,老爺深知在此情形之下三女兒和女婿所擔的幹系,肯幫阮家這一次,實在是情義匪淺,因此深謝了一番。
三小姐雖然自小也是養在太太身邊,但關鍵時候竟沒有忘了魏月融和妹妹們,這也讓魏月融感念極深。
一家人在一起團聚,雖然不複往日尊榮,但患難與共,卻叫人更加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