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雲很快認出來了,是大公子,也站在欄杆正吹風呢。松雲自從進府裡來的第一日,就想去拜望一下大公子,給他磕個頭,感謝他在太太跟前替自己說話,怎奈大公子幾乎都不見人,不是忙,就是說身子不好。
於是松雲一直都沒有面見大公子的機會,此刻他見到阮珵就在前面,便很開心,有心前去給他請個安,但又有些膽怯。正躊躇著,他抬頭一看,只見大公子身影一錯,原來他旁邊還站著個人。
由於兩個人站得很近,又兼竹木遮擋,松雲一開始沒看見,如今換了個角度,松雲就看清了,原來站在大公子身旁的是蘭漪。
大公子雖然清瘦,但身量很高,長身玉立,難怪會將蘭漪給遮得嚴嚴實實。
這下,松雲的膽子就有些大了,畢竟蘭漪是他熟識的,有三個人在,他就沒那麼怕阮珵了。
松雲便開心地想走過去,可是,一個場景使他又不得不止住了步伐。
不知是花瓣還是竹葉之類的東西落到蘭漪頭上,然後松雲就看見阮珵伸手替他把花葉拂去了。
然後,兩個人似乎輕聲說笑了幾句,松雲又看見衣裙遮擋之下,兩個人似乎是手拉著手。
松雲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同時很快地覺得自己站在這裡遠遠地看著他倆,這行為平白便有了一種偷窺般的不妥,於是下意識地調轉回頭,往大路上快步走了出去。
在路上,松雲細細想著,又覺得奇怪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緊張,為什麼要落荒而逃。
阮珵和蘭漪一樣,都是坤澤,按理來說,親密一些也沒什麼。
內宅裡的女孩子那麼多,天天手拉著手來來往往的,也沒見有什麼不妥的。
松雲想,要是自己跟蘭漪手拉著手,好像也沒什麼。
可是……松雲還是覺得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但是看到大公子和蘭漪站在一起,就莫名地覺得他們不該那樣,而自己在那看著,就好像撞破了什麼不該看到的事情一樣……
好在松雲頭腦簡單,那日也未曾多想什麼,便把那事拋在腦後了。
今日聽阮珵說要給蘭漪送東西,才回想起那件古怪之事。
他頭腦裡一時有些混亂,見到眼前的錦袋,又猛然想起魏月融百般囑咐他的話,他說一切這類近身的物品,都要謹慎對待。
因此,松雲直接愣在了當地,一時接著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阮珵見他這不知所措的樣子,笑了起來,他也知道他的要求有些私相傳遞之嫌,於是大方地開啟了錦袋,拿出了裡面的東西給松雲看。
松雲好奇地看時,阮珵先拿出的是一枚玉佩,上面鐫刻了些圖案和文字,後拿出了一張簽紙,就是方才廟裡求的那種。
“這是我方才給他肚子裡的弟弟妹妹求的,玉佩也是給孩子的。”阮珵解釋道。
松雲這才安心了不少,阮珵一向是關心家人的,弟弟妹妹們從小都受他的照拂,就連未出世的他也放在心上,這很像阮珵理所當然會做的事。
松雲便很快打消了心中的疑慮,接過了那個錦袋。
到了晚上該就寢的時間,由於半個下午松雲都沒有跟阮珩在一起,因此問了阮珩許多他在禦泉寺後湖的見聞,阮珩一一跟他講了,告訴他蓮花怎樣、菱角怎樣、湖中的魚還像不像以前一樣多。
松雲也同樣給阮珩講了他一下午的活動,阮珩讓他給自己看早上在廟裡求到的簽子,松雲便拿了來。
紅紅黃黃的有好幾張,他先分辨了一下,拿出一張來,說:“這個,大公子說是給你求的,讓我拿來給你。”
“嗯?求的是什麼?”阮珩問。
“是學業,上上大吉呢!”松雲把那張簽子舉到他眼前,高興地說,“少爺,你秋闈一定高中的。”
阮珩把那張簽紙拿在手上,只見那簽文寫的是:“自小生在富貴家,眼前雲煙總浮華;蒙君賜紫金玉帶,四海聲名定可誇。注)”
簽文看起來倒確實是十分吉利的,阮珩雖然未必信這些東西,但想到阮珵早上跟自己說過的一番話,又不禁思索了起來。
他的兄長說得沒錯,在這個家裡,將來需要他保護的,恐怕並不止是一兩個人而已……
阮珩想了想,便又扭頭看了看松雲,見他手上還有好幾張,便好奇地問:“還有什麼?”
“嗯,我也給少爺求了一張學業的,雖然簽文不一樣,但是和尚說意思也差不多。”於是松雲又把自己求的那張遞給阮珩,阮珩一看,果然是差不多的意思,都是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