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華道:“張千戶,上次你說的那個刀劍狂客真能殺了陸炳?”
張沐道:“他的實力和陸炳不相上下,只要他願意不擇手段就一定能殺,關鍵是他願不願意了。”
趙文華點了點頭,他也向信任的高手打聽過,實力相當的人,一方如果不惜重傷也要傷到對手,那是很容易做到的,這個時候如果他的兵器上塗有無藥可解的劇毒,對手被殺的可能的確很大。趙文華當即拿起早就放在桌上的一封信和一白色陶瓷小瓶遞給了張沐。
張沐疑惑道:“這是……”
趙文華道:“這是嚴世蕃嚴大人親筆寫給刀劍狂客的信,只要他能殺掉陸炳,嚴大人保他一個衛所指揮同知,以後官路上步步高昇!老夫已被革職,嚴大人不方便來我府上,這封信就託老夫轉交給你了。還有這瓶毒藥,這可是極其罕見的鈎吻劇毒,見血封喉,就是嚴大人都是一頓好找啊。”
“嘶……”張沐面露驚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計劃中最關鍵的東西就這麼有了。
張沐試探道:“大人,嚴大人不是說先緩幾天看看嗎?”
“老夫都被革職了,還要緩到什麼時候?”趙文華眼睛忽然瞪得滾圓,有些激動的又吼道:“就因為修建正陽門樓誤了工期,皇上就把我一個工部尚書給革職了,瞎子都能看出來皇上對我的態度,陸炳那個狗東西皇上厭惡誰,他就一定會替皇上弄死誰,現在他不止在查我和你們合作的事,還查我當年侵吞軍餉的事,他什麼都要查!他不死,我就得死!”
張沐也順著趙文華的話,憤恨不平的道:“陸炳還真是嘉靖帝的一條忠犬。”
趙文華平緩幾口氣,又道:“你也知道,我的事件件嚴大人都有關系。我們必須盡早除掉陸炳,朝廷裡敢跟嚴大人作對的沒幾個,只要陸炳一死,後面不管誰接替錦衣衛指揮使一職,誰繼續調查準駙馬蒙鰲被殺一案,或者我的其他案底,嚴大人那邊都好辦了,老夫說不定還能東山再起。”
張沐附和道:“屬下也相信大人一定能東山再起。”
趙文華瞪著張沐道:“所以你一定要讓那刀劍狂客殺掉陸炳,不得有失!我和嚴大人商量過了,錦衣衛指揮使的府邸不是尋常官員府邸,裡面高手眾多,陸炳的武功更是一等一,如果我們派人強行去刺殺風險太大,一旦失手被陸炳查出來,我們的處境更危險,還是讓不相幹的人動手最穩妥。”
聽得趙文華的解釋,張沐的眼睛卻眯了起來,終於忍不住道:“大人和嚴大人真準備把賭注都放在刀劍狂客的身上嗎?”
趙文華頓時面露怒色,道:“你什麼意思?不是你舉薦的他嗎?”
張沐看了一眼身旁的井田四助,轉口道:“屬下只是有些惶恐,我和那刀劍狂客雖然有些交情,對他的品行也有些瞭解,但沒有十分的把握,二位大人把殺陸炳的重擔都放在了屬下的主意上,屬下怕萬一……”
趙文華直接道:“沒有萬一,刀劍狂客答應了,你就把書信給他,他若不答應,你回來複命便是。沒有真憑實證,就是陸炳都不敢隨意指證嚴大人,他一個刁民還敢亂說話不成?”
張沐只得稱是。
……
從趙府出來之後,張沐立刻對井田四助道:“大堂主,你有沒有覺得嚴大人和趙大人的決定有些草率了,那個刀劍狂客我都沒把握,他們居然敢把殺陸炳的事都賭上去。”
井田四助自然也發現張沐一直都很遲疑,當即道:“是有些草率了,不過他們既然已經決定了,你照辦就是。”
張沐擔憂道:“可萬一出了什麼變故,我怕他們都怪到我頭上啊。”
井田四助道:“出了事也是他們的意思,要怪也得先怪他們。再說,他們決定的事,我們能說‘不’嗎?”
“哎,大堂主說的是,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找那刀劍狂客了。”張沐故作嘆息。然而事實上他的話都是說給井田四助聽的,因為如果計劃順利,他就不怕嚴世蕃的怪罪了,他怕的是寇會因為此事對他有所猜疑。
井田四助又問道:“比武那天你是跟刀劍狂客一起,還是跟我們一起觀戰?”
張沐早已想好,立刻道:“如果刀劍狂客答應了我,我就跟他一起。”
“嗯。”井田四助點頭。
與井田四助分開以後,張沐一邊走在回武驤左衛的路上,一邊看著書信內容,裡面果然是嚴世蕃向“刀劍狂客”承諾只要殺了陸炳,保他立馬升任衛所指揮同知的承諾,甚至連那個衛所都知名了,書寫內容有板有眼,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
然而將書信看完,張沐心中的不踏實之感卻更重了。
這樣“推心置腹、毫無保留”的書信照理說除了絕對信任的心腹死忠之人外,是絕不可能寫給任何人的。嚴世蕃有“鬼才”之稱,一直都很謹慎,甚至從不跟倭寇直接接觸,他真的會寫給一個毫不知底細的人?
張沐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遲疑,最後終於轉身朝另一處藥堂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