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沐則冰冷的看著還未氣絕的仇鸞,道:“看來仇大人一定早就想到,跟我說了那麼多誅九族的話,不管我要不要你的命,你都最好先要了我的命。可惜你太不自量力了。”
原來就在剛才,仇鸞想趁下人來到之際掙紮出張沐的控制,同時呼救。可惜正如張沐所說,奢靡享受了二十年富貴,他的武功早就荒廢了,動作實在太慢,因此幾乎才剛出手便被張沐果斷擊殺,根本沒有什麼反抗之力。
張沐又道:“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我長的很像你的一個老朋友。讓你死個明白,我不是趙文華、嚴世蕃派來的,我就是他派來找你索命的。”
仇鸞痛苦的喊道:“不……不可能……”
張沐卻直接道:“我名曾安。”
“曾”字一出,仇鸞內心巨震,驚恐的瞪大眼睛,而張沐卻再也不給他掙紮的機會,又一匕首割破了他的喉嚨,而後俯身吸了上去。
事實上能在殺仇鸞之前,從他口中問出那麼多東西,已經超出了張沐的預期。不管仇鸞說的有多少真的,多少假的,現在正是他和韃靼人勾結的關鍵時期,他滿腦子裡也都是這些事,所以憑借仇鸞說的話,再加上透過吸血獲取記憶,兩者結合張沐有資訊完全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仇人的血更具誘惑,這算是張沐親手殺的第一個仇人。他將仇鸞的血吸的一滴不剩,最後眼中閃過一抹猩紅的邪魅,仰頭閉目許久,這才緩緩低頭看著仇鸞那已經變得蒼白的僵硬屍體。
沒有讓張沐失望,他如今已心中有底,仇鸞說的基本都是真的。秦懷義闖蕩江湖多年,認識的江湖人無數,那個哄騙嘉靖皇帝認朱玲瑜做女兒的道士就是他找的,他和仇鸞、韃靼人計劃奪下駙馬之位除了要逼迫益王跟著造反以外,還有另一個算計,那就是憑藉著嘉靖皇帝對臨善公主的疼愛,一旦做了臨善公主的駙馬,便會有大量機會接近嘉靖皇帝,如果是窩闊木帖那樣的絕頂高手,在益王和韃靼人一南一北兩面夾擊京城之時,突然劫持了皇帝,那勝負的天平只怕會瞬間傾斜,這才是韃靼人處心積慮要為臨善公主招選駙馬,並且一定要奪下駙馬之位的主要原因。
不得不說,仇鸞和韃靼人堅持要與益王結盟是最明智的選擇,大明朝王爺無數,最有實力的就是益王,傳說當年武宗皇帝駕崩以後,既無子嗣,也無兄弟,只能在堂弟中選皇帝,當時益王就險些登上寶座,可惜還是讓當時還只是獻王的嘉靖皇帝笑到了最後。這二十多年來益王一直在佈局,希望有一天能改天換地。他雖然將主要希望都寄託在《毒經》之上,但其他方面的力量也積蓄了二十多年,朝堂內江西堂勢力僅次於嚴黨,這股力量一旦爆發必會地動山搖。
益王在南,韃靼人在北,手握軍權,掌控京衛親軍和三大營的仇鸞控制著京城守備大軍,朝堂內又有江西黨,若是再加上絕頂高手挾持皇帝,那天恐怕就真的要變了。也難怪仇鸞敢冒誅九族的風險參與結盟。
只是這種事卻是張沐萬萬不想看到的,嘉靖帝雖然是個昏君,也是他的仇人,但他絕不會為了報仇而任由天下大亂。先不說益王做了皇帝是不是一定就是明君,單單百姓遭難,韃靼人要平分天下,張沐就絕對無法接受,他爹曾銑一輩子就只想抵禦韃靼入侵,收複被韃靼人侵佔的國土失地,若是泉下有知,不會讓他坐視韃靼人瓜分大明國土而不管,更何況這一切都還要犧牲朱玲瑜的性命。
連張沐都有些沒想到,秦懷義苦心嘗試《毒經》二十年,一朝被益王怪罪舍棄之後,他的不甘,他的野心竟然比益王還要大。只是他的野心不止會害了朱玲瑜,也會害了他女兒秦靜。
深吸一口氣,張沐不再多想,立刻拿出筆墨開始寫奏章。
有了仇鸞的大量記憶之後,仿照他的筆跡和語氣寫奏章並不難。張沐現在要做的便是用二十多年前的事參奏陸炳和嚴嵩,而後盡快讓仇鸞“去死”,因為他裝不了太久。
……
小寒節氣,張沐毒血發作,那雙猶如死人般的眼睛與仇鸞真正的死人眼對視了整整一夜,張沐心血沸騰,殺意與死氣充斥著腦海,看著仇人的屍體,那心境竟是平常時候根本無法體會到的。
翌日,仇府上下都找不到老管家的身影,不過這種小人物除了仇府上的人外,倒是無人去關注,而仇鸞在緊閉書房,嚴令任何人不得入內之後便如往常一樣步入了朝堂。
朝堂上,聖上只修仙道,已經多年不理朝政,今日依然沒有上朝,連個人影都不見,然而令文武百官震驚的是,仇鸞竟以平虜大將軍、一品武將、太子太保的身份公開參奏二十年前陸炳、嚴嵩與他合謀誣陷前首輔夏言和三邊總制曾銑之事,一時間朝堂震動,陸炳、嚴嵩、嚴世蕃紛紛暴怒辯解,甚至開始指責仇鸞有罪。而高拱、張居正等要員則在詫異中多了幾分喜色,一時間朝堂形勢可謂驚濤駭浪。
但稍微有點判斷力之人都能看出這場爭鬥仇鸞必輸無疑。朝堂上聖上不在的時候,可是都由首輔嚴嵩嚴閣老主持,而平常時候文武百官最容易見到聖上面的則是錦衣衛指揮使陸炳,仇鸞誰都不參居然單單參這兩人,這已是自尋死路,更何況他還敢拿二十年前的大案參奏,那可是聖上親自定得罪,誰敢拿出來翻?
果然當天陸炳便見到了聖上,當面參奏仇鸞虛報戰功、陰謀不軌,聖上隨即下令收回仇鸞敕印,革職待查。這樣的結果似乎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也讓不少人疑惑仇鸞如何突然此等愚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