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志武嘆道:“不止呢,杜銃那家夥也攤上事兒了,可能咱倆都得受連累。”
“哦?”張沐看過去。
黃志武道:“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那家夥要暗殺你的事嗎?”
張沐點頭道:“當然。”
黃志武道:“事就壞在他那個手下身上了,那小子進了城不光買了箭毒木,還順道逛了窯子,結果在窯子裡喝大了,把杜銃的那點算計,還有掌櫃的全盤計劃都給一個妓女炫耀出去了。要不是因為所有的計劃都讓那戚繼光知道的一清二楚,咱們再倒黴也不能被殺的那麼慘吧。這倒好,掌櫃正見誰想撕誰呢,可算是找著苦主了。”
張沐眉頭一掀,道:“這種事怎麼會讓戚繼光知道,掌櫃又怎麼會聽說的?”
黃志武道:“說了你都不敢信,這天下還真有那麼巧的事,那個妓女竟然是遊蛟幫的人,遊蛟幫這些年一直領著臺州一帶的江湖高手跟掌櫃作對,咱們新陰堂也奉命對付過他們幾次。那妓女一聽到東瀛人要大舉入侵臺州,還要血屠桃渚,當然第一時間跟遊蛟幫的幫主說了,那幫主料想擋不住掌櫃,便去義烏找了那戚繼光,這才有了咱們這被血屠一月的慘敗啊。”
“原來如此。”張沐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
黃志武又道:“還有更巧的呢,這次大戰,遊蛟幫的人也都上了,那個妓女就在裡面,她長的很漂亮,被咱們的人抓住沒殺,給關了起來。漂亮女人落到咱們手上你也知道,很快就求饒了,為了活命,她把事都給說出來了。”
張沐驚道:“那個妓女參戰了,還被生擒了?”
黃志武點頭道:“是啊,利用女色打探訊息,這本來是掌櫃最喜歡用的招數,屢試不爽。沒想到這次輪到掌櫃栽在一個妓女手上了,這可真是諷刺……,可憐咱哥倆,原本好好的,你當二堂主,我至少也能混個副堂主,這倒好,上次熊波那廢物壞了一次事,這次杜銃惹的禍更大,不知道柳掌櫃會不會再重用咱們,哎。”
黃志武說著,已經唉聲嘆氣的不住搖頭了。上回他見到張沐還一口一個“二堂主”呢,這次口吻已經變了,恐怕也是對前途很悲觀。
而張沐的心神卻全在那個妓女身上了,蘇橋找的妓女剛巧就是跟倭寇作對的人,她又剛巧參與剿倭,被生擒後還能巧合而“精準”的為了活命坦白這件事——這麼巧的事連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沉吟少許,張沐道:“柳掌櫃相信那個妓女的話了?”
黃志武道:“也不是全信,正在審呢。反正杜銃是肯定完蛋了。”
張沐道:“怎麼說?”
黃志武道:“他那個手下蘇橋也沒死,一開始死咬著不認,可柳掌櫃把他拉出來跟妓女一對峙,結果人家說的是有頭有道,清清楚楚。那蘇橋支支吾吾,越否認破綻越多,我來時候蘇橋實在圓不了慌,在酷刑之下也承認是在窯子裡跟那個妓女睡了一夜,也說了一部分,後面喝大了完全不記得了。你說單單只洩露一部分計劃,杜銃能脫的了關系?更何況他不顧大局要在桃渚暗殺你,也是大罪啊。”
張沐點頭,他知道,不管一切真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他都要謝謝那個素未謀面的人。
黃志武不知張沐所想,又嘆聲道:“掌櫃命我來找你的時候,還在審那個妓女呢,估摸著他還有些猜疑。咱們也別耽擱了,趕緊回去吧。”
張沐微微一愣,看著天色道:“天已經快黑了,現在就要回去?”
黃志武愣一愣,強笑道:“掌櫃讓我找到你後馬上一起回去,現在這會他怒火沖天,咱們還是乖乖聽命吧。”
張沐看著黃志武,疑道:“黃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黃志武笑容更是僵硬,瞄了眼張沐,發現張沐正看著他,馬上眼神飄忽了過去,再瞄的時候張沐還在看他,當即嚥了口吐沫,道:“好吧,那別怪兄弟沒提醒你,掌櫃其實也有點懷疑你有問題,想立刻找你回去對峙。”
張沐面色微變,故作不平的道:“憑什麼懷疑我?”
黃志武猶豫了下,最後心一橫,道:“得了,反正這次慘敗讓他疑神疑鬼,也不是隻懷疑你和杜銃,我覺得也不可能。主要是臺州這邊有曾家軍的人,而且不少呢,這次慘敗跟他們也脫不了幹系,掌櫃就覺得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
張沐立刻明白了過來。
其實他早就料到柳生宗男一定在這沿海一帶安插了眾多耳目,也讓曾家軍小心了,可沒想到在大戰之中還是被柳生宗男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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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歷史上的臺州大戰基本就是我們書中的過程,當然要把男主的戲份去掉,再具體大家可以百度。這應該是戚繼光的人生高光時刻了。
從官職來講,臺州大戰前戚繼光一直都是小官,大戰後官升三級才勉強算是追上俞大猷、劉顯等人的,官大了,後面的舞臺才大起來。
從難度來講,這也是戚繼光自組建戚家軍以來最難的一戰,此時戚家軍剛剛組建,訓練、裝備、軍心等等都遠未達到巔峰,反觀浙江一帶的倭寇應該是僅次於倭寇巨頭汪直、徐海的大型倭寇集團。所以戚繼光贏的相對有難度。之後戚家軍不斷打勝仗,士氣、軍心都一直向上,並且有了張居正的大力支援後,戚家軍的裝備也好的可怕,反觀倭寇越打越弱,可以說後面有戚家軍參戰的剿倭都是碾壓式大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