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慶喜道:“小人正是奉莊主之命,在山莊周圍等大小姐的,沒想到還真的讓我給等到了。”
秦靜大喜:“快帶我去。”
兩人不再耽擱,立刻朝左邊街道走去。
然而隨著秦義山莊越來越遠,黑暗越來越深,秦靜心裡忽然有種不踏實的感覺,她忍不住道:“馮大叔,我爹在哪裡?”
馮慶猶豫了下,這才道:“在知府李大人的府上。”
秦靜從小在蘇州長大,自然知道這的確是通往蘇州知府府上的路,所以馮慶應該沒騙她。但當聽到“李大人府上”幾個字後,她心裡的不安之感反而更重,需知她之所以用面紗遮住臉,就是不想跟官府的人接觸,沒想到轉了一圈,她竟要自己去人家府上。
秦靜道:“可是李成錦大人?”
馮慶回道:“正是,小姐想必也知道莊主和李大人是故交,說來巧了,李大人如今成了蘇州知府,正親自負責咱們山莊的血案,莊主這幾天便住在了李大人府上。”
秦靜沉吟著,又問道:“那李奉公子來了嗎?”
馮慶的腳步忽然停住了,但馬上又很自然的繼續走著,他看向秦靜,笑道:“李公子暫時沒來。”
秦靜聞言瞬間手腳冰涼,她和張沐雖然還在生氣,可張沐是不可能拿妓院的事騙她的,而且李奉那個人張沐之前根本就不認識,如果李奉沒有來的話,張沐就算想騙都不知道怎麼騙,所以馮慶一定在說謊,一定有問題。
秦靜只感覺身體像灌了鉛一樣,腳步慢了下來,心裡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馮慶察覺到了秦靜的異樣,眉頭一皺,催促道:“小姐,我們還是快點吧,天已經很晚了。”
秦靜終於發聲質問道:“李奉明明在蘇州,你為什麼要騙我?你們有什麼企圖?”
馮慶恭敬的臉緩緩僵硬了起來,最後眯了眯眼,低沉道:“小的不便多說,小姐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然而秦靜反而後退了兩步,喝道:“我爹根本不在李府對不對?”
見狀,馮慶的臉已漸漸冷了下來,道:“看來瞞不住小姐了。”
秦靜面色瞬間蒼白,叫道:“你……你是聽命於李奉,你要把我帶到李奉那裡!?”
馮慶也不再隱瞞,冷聲道:“是。”
秦靜斥道:“我爹對你不薄,你卻要害我?”
“對我不薄?”馮慶卻冷哼道,“哼,把他信任的人往後數一百個恐怕也輪不到我吧。”
秦靜斥道:“我爹若不信任你,豈會常把事情都交給你辦?他那麼器重你,又怎麼會對你不好?”
馮慶嘲諷般的笑道:“嘿嘿,把光彩的事交給我辦,可不是信任我。他什麼時候肯把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交給我辦,那才是真的視我為心腹呢。可惜我跟了他十年,整整十年他從未信過我,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一點都不敢讓我去辦,也不敢讓我知道,你說現在秦義山莊都沒了,我憑什麼還死跟著他?”
秦靜立刻斥道:“住口,你胡說!”
“我胡說?”馮慶看著秦靜氣憤的模樣,更諷刺道:“我倒是忘了,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僅不會讓不信任的人知道,更不會讓你知道。好,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你那個爹是個什麼樣的偽君子。你哥變成僵屍就跟他有關,他抓你哥的時候派了那麼多人,其中就有我,倒不是他突然信任我了,而是你哥在外面見人就殺,見人就吸血,把整個蘇州都鬧得人心惶惶,不多派人手根本抓不住。等到抓白衣劍客王石的時候,就沒我的份了,因為那個蠢貨自己走進了山莊,要抓他根本不需多少人,想來那王石三番兩次救玲瑜郡主,肯定還另有隱情,跟他那些見不到人的事有關,這種時候,我這種不受信任的人哪裡還有資格參與。”
秦靜瞪大眼睛,尖叫道:“簡直一派胡言,竟拿子虛烏有的僵屍鬼怪謠言騙我,我爹又怎麼會抓王石?”
白衣劍客王石本就是張沐,這一點秦靜最清楚,當日“王石”請來李時珍為玲瑜郡主治病,這怎麼說對秦義山莊和他爹都是極大的恩情,他爹又怎麼會抓人呢,而且事後她還有意無意的問起,她爹親口說王石得到重謝後已經離開了。
“嘿嘿,這些你都不知道?”馮慶嘿笑:“那你一定也不知道傳言你哥被兇徒劫財殺人的那天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兇徒,你哥是見了妓女淺舞以後就失蹤了,當天我也在妓院裡,而且你哥那時候根本就沒死,你爹為什麼要騙你?
你肯定同樣不知道你爹跟那個妓女淺舞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哥的死明明跟那個妓女有關,他卻跟人家達成了某種交易,兩人談話的時候,他連最信任的人都撇開了,不敢讓人聽到半個字!
還有這次倭寇來屠莊,你以為僅僅是因為秦義山莊多年抗倭惹怒了倭寇嗎?哼,若論倭寇最恨的人,怎麼也排不到他秦懷義,他跟倭寇的那些勾當,只怕是連我都想象不到有多少。如果他心裡沒有鬼,為什麼倭寇都已經逃了那麼多天了,他還不敢現身回來?”
秦靜全身都冰涼了起來,只感覺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像針,深深紮進了她的心。
她自然不會相信馮慶這個人了,可是馮慶的話卻讓她不得不去想著過去的種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