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梨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大睜著眼表忠心:“我等生是將軍府的人,死是將軍府的鬼!”
“快得了,大年初一就死啊活的,也不忌諱。”沈知書道,“說罷,為何想見淮安殿下?”
紅梨嘿嘿一笑,囁嚅道:“淮安殿下風姿綽約,傾國傾城,誰人不想見?”
“……”沈知書說,“我定會替你轉達愛慕之情,倘或殿下知曉了,她大約也會開心。”
紅梨道:“那將軍呢?”
“嗯?”
“將軍便沒有愛慕之情麼?”
晃悠悠的北風撫過褲管,沈知書的步子一滯。
……有麼?
有。
憶起前世後,沈知書便自然而然地想清了一些事——
她此前常常覺得某人可愛,總不自覺想對某人好,時而因著某人的行徑而心如擂鼓,對某人一些出格的舉止並不排斥……倘或這不算愛慕,那什麼才算呢?
前世相處了幾十載才朦朧意識到風月情愫,今生倒是一個月不到便有了感情。
此情歲月不可平。
可……自己是將軍,是要掛帥親徵的戰士,保不齊哪日便會血濺當場,徒留亡魂蕩悠悠。
前世,她看著利刃穿透姜虞心髒時,感覺自己似乎也被捅了一刀,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倘或今生的自己真的和姜虞彼此心悅,面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死訊,某人能承受得了麼?
是故既然姜虞並不知曉前世,現如今最好的處理方法便是按捺不動,佯裝自己也不知。
沈知書漫不經心地瞥紅梨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怎的如此八卦?活派少了是不是?”
紅梨忙道:“那哪能呢,不過是關心關心將軍。”
身後有旁的侍子壓著嗓子交頭接耳:“將軍居然沒反駁!”
“我就知將軍有情!”
“咱們定要見著長公主府上的侍子,同她們商榷商榷!”
“附議!”
“……”
沈知書:……
不是,眾位密謀得有點大聲了吧……
春節似乎與往日裡沒什麼不同,不過是外頭的炮竹聲多了一點,街上眾人穿得紅了一點,晚間的燈會熱鬧了一點。
沈知書原也是這麼想的,直到她跟隨著沈寒潭進宮。
春節官員進宮謝恩是常有的事,春節休沐七日,六部尚書常攜家帶口面見聖上。
沈知書原想躲懶不去的,被沈寒潭大批“成何體統”,只得不甘不願地套上厚重的朝服,五更便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梳洗,天矇矇亮就站在殿外,屏息候著。
她進殿後並未抬頭,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看,是故並未發覺上首除了皇上,還立了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