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往下縮了一點,揚起腦袋:“突然想到一些事,想看著將軍說。”
“嗯?”
“將軍——”姜虞道,“我曾經有個……朋友。”
她講到這兒頓了下,分不清是有意還是無意。
沈知書遲遲沒聽見下半句,遂追問:“然後呢?”
姜虞抿唇道:“然後她死了。”
沈知書想說“如此突然”,話一出口,卻變成了:“然後呢?”
“然後我很傷心很惆悵,但這一切又似乎都是自己的夢,夢醒後發現往事是一片虛無。”姜虞輕輕地說,“將軍會偶爾有這種感覺麼?會做這種夢麼?”
沈知書想了一想,微微搖頭:“夢與現實相差甚遠,我分得很清。殿下許是……近來壓力太大?”
“或許罷。”姜虞低聲道,“我直到現在還未分清我究竟是否有這麼一位故人。”
“她家住何方,姓甚名誰?”沈知書給她出主意,“或許順著查一查,便能解了殿下心頭之惑。”
姜虞卻說:“查不到的。”
這句話近乎脫口而出,她垂下眼,看起來好像……有點難過。
沈知書沒問“為什麼查不到”。
她想,世間無理之事太多,也許當事人心知肚明,旁人多問只會將傷疤赤裸裸地揭開,每問一句便揭開一遍。
搭在姜虞腰上的那隻手忽然往裡伸了一點,繼而撫上了姜虞後背。
另一隻手以一種別扭的姿勢笨拙地抬起來,按上姜虞後腦勺,不甚溫柔地揉了兩把。
姜虞順勢往前靠了靠,埋進了沈知書懷裡。
她的聲音響在自己胸前,顯得有些悶悶的:“將軍,我不開心。”
沈知書覆在姜虞背上的那隻手慢慢收緊。她發現自己一時間竟說不出安慰的話。
她旋即想,可能因為在生死麵前,溫言軟語總會顯太輕。
於是她又加重了胳膊上的力道。
姜虞安安靜靜地窩在沈知書懷裡,滯了幾個呼吸,驀地說:“將軍,你抱得太緊,我有點喘不過氣。”
沈知書的手陡然一鬆,低聲道:“抱歉。”
姜虞沒接這聲道歉,語氣聽不出情緒:“你再說兩句話。”
“嗯?”沈知書有些意外,“殿下想聽什麼?”
“什麼都行。”姜虞道,“從將軍胸前聽將軍講話,感覺很不一樣。將軍的聲音變了。”
“變成什麼樣?”
“變得更加清晰,像是我從將軍心裡聽到的。”
沈知書輕笑一聲,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原先的姿勢:“那殿下知曉我心裡在想什麼麼?”
“不知。讓我猜猜。”
“嗯,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