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未轉頭,而是遙遙直視前方,脊背幅度極小地起伏著,不算硬朗的北風將她額角的碎發吹開。
“將軍怎麼又在說客套話。”她淡淡地問。
沈知書直起身,盯著姜虞淡青色的披風看:“我怕殿下受驚,便先行請罪。並非客套。”
姜虞沒接這話,也不下馬,往前縮了一點,和沈知書隔開毫釐。
她驀地揀起了此前的話題:“方才說到賭局……不賭棋,那便賭些簡單的,如何?”
“賭什麼?”沈知書恍然回神。
“便賭……蘭苕此刻在做什麼。”
沈知書斬釘截鐵:“不賭。”
“為何?”姜虞問。
沈知書撇撇嘴:“你的侍子肯定你熟一些。”
“那……”姜虞又思忖一陣,“賭紅梨此刻在做什麼。”
沈知書仍舊斬釘截鐵:“不賭。”
“為何?這是你的侍子。”
“你都知曉她名字了,我還不知呢。”沈知書笑道,“我對我府上侍子們的狀況兩眼一抹黑,保不準還是你更熟悉一些。”
姜虞扭頭瞥她一眼:“你不認人,看起來還挺驕傲?”
“沒有的事,你又汙衊我。”沈知書道,“實在是我太笨,心有餘而力不足。哦,我知曉了,將我府上的侍子都遣去服侍你,再把蘭苕蓉菊撥過來服侍我,我不就記住我侍子的名字了麼?”
姜虞:……
姜虞淡聲道:“也不是不可,我回府後便同蘭苕蓉菊說一聲。”
沈知書擺擺手:“開玩笑的,蘭苕蓉菊定然捨不得你。”
姜虞接上此前的話茬:“那……賭謝將軍現在在做什麼,總行了吧?”
沈知書還是說“不”。
“為何?”
“謝瑾這人最近有點神經兮兮的,說出來的話混不著調,保不齊被鬼上了身,我壓根兒猜不準她腦袋瓜子裡在想什麼。”沈知書扯了扯韁繩,讓屁股下的馬轉彎,“上回見她,她扯了好一通有的沒的,最後拐彎抹角八卦我與你的關系。我說是朋友,她說什麼朋友,女朋友麼?”
姜虞聲線沒什麼起伏:“然後呢?”
“然後我給了她一拳。我說,不許侮辱我與淮安殿下之間純潔的情誼。”
姜虞靜了靜,忽然道:“雲雨過兩回的純潔情誼?”
“殿下切莫再如此說。”沈知書一本正經地說,“我知殿下只是開玩笑,但謠言便是這麼起來的。再者說,這兒比不得家裡,當心隔牆有——”
沈知書話至一半,驀地一頓,緊緊往回攥住韁繩,令馬駐了足。
姜虞略為不解:“怎麼——”
“殿下莫出聲。”沈知書微沉的嗓音低低響在她耳畔,“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