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今日姜初同我說,那夜‘春藥’原是無心,其實它並非春藥,是活血用的,只為了讓我心情暢快些,催情僅是副作用,且不消片刻就能好的。如若不然,也不能被輕易解了。”
“將軍,你說我該不該信?是我太草木皆兵麼?我忽然感覺我是不是對她太過決絕了一些?”
“再細想來,姜初從未當著我的面顯露過那等態度,用‘僅不過是姊妹之情過深些’也全然解釋得通。”
“邪念誰都有,君子論跡不論心。”
姜虞微微低下了一點頭,將腦袋埋進了沈知書的胸口。
她的聲音隔著布料傳過來,一字一句粘連不清,顯得沉悶而悵然。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真的不知。”她輕輕搖頭,“將軍,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好不好?”
沈知書攏上胸前人的後腦勺,姜虞的腦袋在她手裡小得像一顆松果。
她頓了頓,又將手挪至姜虞的頭頂,半輕不重地揉了兩把。
“我該怎麼辦呢……”姜虞再度哽咽一聲,環著沈知書腰的手緊了緊。
她似乎並非在執著地追尋一個答案,只是不想停。
許是因為一旦沉寂下去,明裡暗裡的情緒便會翻湧上來,變得愈發無可奈何。
解鈴還須系鈴人。心病還需心藥醫治。
感情上的事大約只能由本人自行參透,旁人說的權不作數。
沈知書這麼想著,輕聲道:“殿下不知,我也不知。”
“……”姜虞像是被噎了一下,驀地從沈知書懷裡抬起頭,“將軍該說點什麼來寬慰一下我。”
“其實你們姊妹間的恩怨,我說什麼也不作數。”沈知書想了一想,道,“那我便說,在我看來,殿下一點錯也無。”
姜虞已然止住了哭,悶悶搖搖頭:“……將軍未免太偏袒些。”
“真的。”沈知書道,“殿下何罪之有?殿下說君子論跡不論心,然皇上喊著殿下的名字自愛,便不是‘跡’了?殿下自此同皇上生疏,人之常情,據我看,是殿下對自己太嚴些。縱是二十餘年的養育之恩,又非殿下要求,是她一廂情願。”
姜虞在沈知書懷裡安靜地立著,沈知書從上往下看去,便能瞧見她濕潤的眼睫與瘦白的臉。
臉上淚痕未幹,在燭光裡泛著水澤。
姜虞的背太瘦太薄,和此前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似乎只消輕輕一碰,就能碎在晚風裡。
沈知書沉默片刻,松開一隻手,從袖子裡掏出另一塊帕子,摁到了姜虞臉上。
姜虞眨眨眼,睫毛隔著帕子在掌心剮蹭,被另一事奪去了注意力:“將軍怎有兩塊帕子。”
“我說知你會哭,特意帶的,你信不信?”沈知書輕笑,“可憐見的,哭花臉了,珠粉也斑駁了。”
“今兒未抹粉。”
“殿下素顏倒與上妝時無異。”沈知書道。
姜虞將臉上的帕子拽下來,忽然仰起臉,問:“將軍覺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知書想了一想:“我形容不太好。你侍子說你是好人,我便說你是良善之人。”
“……”姜虞道,“將軍若是想逗我開心,不必用這種不好好回答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