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搖搖頭:“不能說。”
“那真沒法子了。”沈知書攥著椅背直起身,“殿下自行解決罷,下官先行一步。”
其實她也有點氣。
氣長公主死犟著什麼也不說,也氣自己人與事都尚未弄靈清,就稀裡糊塗地一頭紮進了這灘渾水裡。
畢竟從姜虞寧死不吭聲的行狀來瞧,這渾水八成棘手得緊。
她從前是個太過良善的傻子,今兒這傻子卻不願奉陪了。
這場鬧劇理應就此為止。
她轉身要走,寬大的袖擺從姜虞面前掃過,卻猛地被某人扯住。
“嗯?”沈知書垂眸看著長公主那震顫著的眼睫,“殿下可是想明白了?”
“我……”長公主低低的嗓音滲出些許難以察覺的喑啞,“我保證此事是最後一回。將軍……請幫我。”
“姜虞。”沈知書實打實被氣笑了,“你一直是這樣的態度,我憑什麼幫你呢?就憑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長公主麼?所有人都不得忤逆您,所有人都得圍著您轉,是不是?”
“千兩黃金明日會送入將軍府。”
“……我不缺金銀。我如今所獲的已夠我衣食無憂逍遙自在,為何還要稀裡糊塗地被您利用呢?”
姜虞啞了聲,良久,輕言細語地說:“……不是利用。”
“不是利用?”沈知書眯眼看著她,“非各取所需的交易便是利用,我究竟並沒從中獲得我想要的。難不成您要告訴我,您做這一切是為了我?還是你要說,你是心悅於我,故此演這麼一出與我瞧?”
銅爐裡的香已經燃盡了,安安靜靜杵在牆角,散著飄渺無形的煙。
屋內的氣氛如同那沒了餘熱的香灰般死氣沉沉。
沈知書看著再無話音的姜虞,唇角微勾,正要再哂薄兩句,忽然聽見外頭傳來窸窣的響動。
緊接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窗外一閃而過。
“誰?”沈知書厲聲問。
卻見姜虞一把攬住了她的脖子,而後一陣用力,將她驀地往下拉。
沈知書猝不及防,被她往下帶了幾寸,眼瞅著即將撞上她的臉。
雪松氣排山倒海,像是再度誤入了漠北的雪松林。
沈知書有一瞬間的愣怔,須臾,飄忽的思緒被長公主清淺的話音拉回來。
“最後一次。我保證。”姜虞這麼說著,將臉往前送了一點。
她們鼻息相纏。
搖曳著的燭火落在那雙淺淡的眸子裡,勾勒出幾分荒唐而曖昧的風月情愫。
因上揚而裸露在的脖子雪白細膩,像是一種無聲的相邀。
沈知書知道她想做什麼——
外頭那“眼線”在看著。長公主想同自己接吻,以做戲與那人瞧。
姜虞一直不肯說出監視她之人是誰……然而這其實並不難猜。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南安國長公主,只可能會畏懼一人——當朝聖上,姜初。
她拉此前同她毫無交集的自己當皇上面前的擋箭牌,還口口聲聲說並非利用……
實在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但這僅是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