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你問這是有何居心?難不成你想去?”
謝瑾想了一想,點點頭道:“我還真想去。”
“為何?”
“平日裡聯絡長公主怪刻意的,明兒卻恰好可以裝作不經意間路過,當面問問追查刺客之事的進展。”
沈知書“嘶”了一聲:“此言有理。”
“動搖了?”謝瑾笑道。
“動搖了,我也去瞅瞅。”沈知書把香包重新掛上腰帶,說,“不過說好了,長公主若是問起來,定要說是恰好路過。”
謝瑾拖著嗓子說“知曉了”,順著迴廊往池邊的亭子走去。
池上結了很薄的一層冰,薄到麻雀都站不住。謝瑾隨手撿了根木棍往上一丟,那冰層便裂開了一道口子。
沈知書靜靜立於池邊,看著口子逐漸延伸出許多分支,倏然聽見謝瑾道:“一說起長公主,你便渾身不自在。我尋思她究竟也沒那麼可怖,便是沈尚書勸你不要同她深交,平日裡只做正常的人情來往也就罷了,何故聽我提她便如聞洪水猛獸?”
“你這便是誇張。”沈知書笑道,“我哪有這麼著?”
“誇張不了,我一提長公主你便垮臉,再提長公主便搖頭。這不是洪水猛獸是什麼?”
沈知書第一反應便是謝瑾又在扯謊,過了會兒卻發現,她說的似乎不無道理。
大約是因著自己實在過於在意“同長公主撇清關系”這件事,有時候倒顯得過猶不及。
譬如一般的官員在聽見“長公主在施粥,可要去看看”時,定會說“左右無事,去看看是否能幫上什麼忙”;再不濟,若是不願同長公主扯上關系的,也會說“懶怠動彈”,而非斬釘截鐵地說“不去”。
……就好像有著八百年世仇,或是刻意裝出這麼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似的。
但沈知書渾身上下嘴最硬,兩眼一睜便開始瞎扯:“你又汙衊我。分明沒有的事卻說得這麼振振有詞,怕不是你自己對她唯恐避之不及,所以看誰都如此。”
謝瑾“嗨喲”一聲:“我做什麼要避著她,她又送我好酒又幫我查案的,我謝她還來不及。”
“你謝她……”沈知書驀地一頓,心內霎時間恍然——
謝瑾這才是正常的、面對長公主的態度。
不必將劃清界限放在嘴邊,平日裡只做官場間正常走動,事事循常,自然不會交往過密。
世上沒有多說幾句話便會成為好友的道理,反倒是故作疏遠更容易讓人看出端倪。
謝瑾聽她吐了三個字後又沒聲兒了,不由得追問:“謝她怎麼?”
“無事。”沈知書回神,拍拍她的肩,“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也該謝她。”
“我謝她送我酒與線索,你謝她什麼?”
“我謝她送我‘心儀之人’酒與線索。”
謝瑾:……
謝瑾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隻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