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書嘆了一口氣:“其實還是因著我沈娘說的,長公主同二帝姬牽扯頗深。我不想在這上頭橫生枝節。”
“這倒是。”謝瑾點點頭,“此言有理,姑且信你。”
沈知書一臉“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的神情,沖謝瑾抬了一下腦袋:“你回謝府麼?”
謝瑾正要點頭,她的侍子忽然神色凝重地湊過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於是謝瑾口邊的“歸府”話音一轉,變成了“我去重宴閣”。
“重宴閣?”
“就是城西一家酒樓。”謝瑾說。
“去那兒做甚。”沈知書不解,“你不是才用了晚膳?”
“是如此,但……”謝瑾嘆了口氣,拉過沈知書的胳膊,低聲道,“七帝姬約的我,想是那日刺客之事有了眉目。”
沈知書當即喚來隨從:“你回去同何娘講一聲,我今晚也遲些歸家。”
“怎麼?”謝瑾暼她一眼,“你要同我一道兒去?你不是因著長公主與二帝姬交好,便不願同她有所往來麼?怎麼換作七帝姬就無所謂,分明七帝姬同二帝姬也來往甚密。”
沈知書的眉毛挑了起來,笑著說:“話雖如此,然那刺客刺殺的是我。世上可沒有對遇刺之事漠不關心的道理。”
二人坐上馬車,往城西行去。
重宴閣開在前穗街正中,足有四層。門面雖大,但只接待貴客,是故往來賓客並不多。
待她們下了馬車,走至酒樓門口時,那掌櫃的抬眼往外一瞥,即刻搖搖地出來,畢恭畢敬作了一個揖:“殿下在四樓纏春殿,謝將軍請隨我來。”
沈知書整了整衣襟,也要跟著往上走,卻被那掌櫃的攔了一把。謝瑾只以為掌櫃的不認得,指著沈知書說:“這是沈將軍沈知書。”
“小沈大人請留步。”掌櫃的一板一眼道,“殿下只請了謝將軍,並未請大人。待我稟明狀況後再來接大人上樓,萬望大人諒解。”
沈知書搖頭說“無妨”,抬手示意謝瑾先走。
她在一樓櫃臺旁倚著,仰著腦袋四處張望。
櫃臺裡的另一小姑娘瞥她一眼,垂下腦袋,又抬起頭暼她一眼,繼而繼續垂下腦袋,就這麼周而複始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
沈知書看了會兒櫃臺後頭那面牆上掛著的花鳥畫,忽然問:“脖子累麼?”
小姑娘一懵,臉紅成了柿子,結結巴巴地說:“將、將軍說什麼,我聽、聽不明白。”
沈知書轉過頭,對上了姑娘的視線,笑道:“無事。你今兒幾歲?”
姑娘垂頭擺弄裙帶,輕聲細語地說:“十七。”
“掌櫃的是你阿孃?”
“是。”
沈知書還要再聊上兩句,門簾忽被掀開,裹著細雪的寒風猛地灌了一些進來。
她眯起眼,扭頭望過去,還沒看清門口站著的人,倒先聽見了一個耳熟的聲音——
“大人可又在沾花惹草了麼?”
語調和外頭滲進來的風雪一樣淡漠涼薄。
沈知書定睛一瞧——
又是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