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書帽簷下的眼睛眯了一瞬,須臾,輕輕哼笑了一聲。
她淡淡道:“我沒興趣。”
她一錯不錯地盯著姑娘的臉,不放過一絲不合常理的表情。接著她便看見,姑娘抿著的唇瓣微微松開,像是即將說些什麼。
沈知書等了片刻沒等來下一句話,剩餘不多的耐心終於告罄。她驀地直起身,將目光投向遠處,攥著韁繩的手就要往後拉,耳邊卻又傳來了那淡漠而微啞的聲音——
“此等狀況絕非我本意,只是我不慎中招。事成之後,你隨意開價,我都可予。”
“沈將軍,幫我。”
不慎中招?
她中了媚藥?
沈知書不急著走了,重新將目光移回姑娘臉上。
那張臉愈發潮紅,眼尾濃墨重彩得像是能滴出血。
若是美人計,這姑娘的演技著實逼真了些。可如若並非美人計,而是她的確碰上了難處……
沈知書抿了一下唇,帽簷下的眼睛同姑娘對視幾秒,倏然松開韁繩,往旁伸出了手。
手掌蘊著薄繭,手腕處因微微用力,起了很薄的一層青筋。
她問:“能拽著我的手,自己上馬麼?”
戌初一刻,街中小客棧二樓的一間廂房內。
窗外又零零散散落起了小雪,壁爐無聲地燃著火,四周悄無人語。
榻上的姑娘分明難耐得緊了,聚少成多的淚珠從緋紅的眼尾顫巍巍滑至錦枕,卻仍舊咬著唇,一聲不吭。
直到許久未解,實在有些耐不住了,她才驀地攥住了沈知書的手腕,啞著嗓子道:
“輕些。”
青絲在床榻上肆意披散,沈知書替她攏了一下頭發,拭去她眼尾灣著的水霧,緩聲哄勸:“忍一忍,快了。”
姑娘深吸一口氣,偏過頭去。她閉上眼,細而白的五指輕顫著從沈知書的手腕上挪開。
沈知書安撫似的碰了一下姑娘的額角,繼而加快了速度。她看見姑娘蹙著眉,面上很輕易地蘊開了一片情.欲,神色卻一直是淡而涼薄的。
令自己想起了深秋的北山瑤臺上那清泠泠的朝露。
不怕冷的麻雀在窗沿上鳴了兩下,被褥摩擦的撲簌聲隨之響起,驚落了簷上的半片積雪。
伴著從嗓子眼裡悶出來的一聲輕哼,姑娘猛地睜開眸子,臉上泛起了醒目的潮.紅。
沈知書默然片刻,從榻上起身,出門淨了手。
她已然不指望著能喝上熱湯了,隨意向客棧要了幾個饅頭墊巴了兩口。
待她回屋時,姑娘剛穿好衣服,撐著床柱站起來,猶猶豫豫想開口。
沈知書言簡意賅:“講。”
姑娘吸了一口氣,淡聲問:“能否送我回府?”
沈知書搖搖頭:“我替你叫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