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翊軒帶頭,緊接著一個辦公室的人都站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們往出走,就聽到陳黛弱弱開口:“那個……關於彈道分析,我或許能夠提供一些幫助。”
眾人齊齊回頭看她。
陳黛清了下嗓子:“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這個人一向比較嚴謹,所以第一次發現死者身上有且只有一個傷口,還是槍傷的時候,我沒有下結論,而是又檢查了第二遍。”
“第二遍再檢查的時候,我把傷口的形狀、大小、深度,和子彈穿破顱骨進入死者大腦後的軌跡都記錄了下來,並且做了建模。”
“我不是分析彈道的專家,也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分析的,但我覺得這些資料或許會有用?”
幹法醫這一行,必須要嚴謹,因為屍體是會說話的,它可以給出非常多線索。因此,屍檢過程中,一絲一毫的差錯都有可能導致整個案件偵破方向出錯。
該說不說,雖然大部分法醫都很嚴謹,但嚴謹到這個程度的,謝堯目前為止只見過陳黛一個。
還整了個建模出來,建模是需要技術的啊!
謝堯最先反應過來:“我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之前偵破的案子也有用到過這個技術,稍微涉及過一點,你的這個建模一定是有用的。”
“你把建模發給我,組裡有跟來彈道檢測專家,正好我們不是要去查李浩的子彈使用記錄麼,順便把他的槍卸了,讓專家鑒定一下,雙管齊下。”
現在正是上班時間,監視李浩那邊的人說李浩正常去刑偵支隊上班了。
於是一行人便趕往刑偵支隊。
謝堯的計劃是,透過槍支的彈道分析和子彈的使用記錄,雙重確定趙蓉是李浩殺的。
然而,等他們來到李浩的辦公室,卻出現了一個讓他們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場景——李浩自首了。
“你們終於來了。”
李浩坐在椅子上,身穿警服。他的胸前掛滿了榮譽勳章,一眼掃過去金光閃閃的,如同古時候將軍身上的鎧甲。
他桌子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清空了,上面只靜靜躺著一把手槍。
謝堯是第一個沖進辦公室的,他身後兩側站著林翊軒和高繼揚,剩下的人則是在辦公室外的走廊。
謝堯盯著李浩,李浩也回望著他。
片刻後,李浩緩緩開口:“我記得你,那天在辦公樓門口,你說你愛吃甜粽子,我也愛吃甜粽子。”
謝堯點頭:“是,是我。可惜今天沒有粽子,也不適合吃粽子。”
李浩笑了一下:“確實,畢竟你們是來抓我的。”
說完,他嘆了口氣,抬起手,摸上了胸前的一排勳章,眼神中帶著懷念:“我當警察的這些年,一共獲得過四次二等功,六次三等功。”
“第一次獲得二等功的時候,是我26歲那年。當時冀市發生了一起特別惡劣的案件,一個歹徒要炸學校,但是教學樓裡面好幾個班的學生都沒出來,學校外面全是哭喊的家長。”
“所有人都不敢去跟歹徒談判,因為一個談不好,不僅自己犧牲,要是惹怒了歹徒,還會連累著學生們一起死。白白犧牲不說,烈士園也進不了,死了都得背負罵名。”
“但是我敢,也只有我敢。我去跟歹徒談判了,把那個人制服,三下五除二就給他把炸彈拆了。我自己受了點傷,但不嚴重,因為我表現積極,對這起案件有重大貢獻,所以組織給了我二等功。”
“第二次獲得二等功的時候呢,是我28歲那年,距離第一次過了兩年。那回是圍剿一個販毒團夥。在境內,販毒團夥想發展到東南亞那種規模還是挺難的,七八十人的團夥已經算很多的了。”
“這個團夥從冀市起來,是我第一個臥底進去,找到了關鍵證據,抓捕的時候也是我第一個沖在前面。那夥人人手裡有獵槍,我還捱了一槍呢,就在這兒。”
說著,他拍了拍自己左肩靠下的位置,那裡很接近心髒。
李浩笑了起來,實時和拇指之間的距離縮短:“看見了沒?就差這麼一點就打到心髒了。我有重大貢獻,又給我頒了二等功。”
“然後第三次,是我31歲那……”
“李浩,”謝堯面無表情打斷了他,“我能冒昧的問一下,你現在在幹什麼嗎?憶往昔?回憶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你是覺得曾經的功勳能夠抵擋你現在犯的錯嗎?”
“你桌子上擺著的那把槍是國家給你的,給你那把槍的目的是讓你為人民服務。從你選擇用那把槍殺死一個無辜女孩兒開始,那些功勳就與你無緣了。”
李浩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我承認,我貪汙受賄,利用職權某私,還殺了目擊證人,也就是舉報人趙玉英的女兒。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黨,對不起老百姓的信任,我有罪。”
“我認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與他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