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軒接上他的話:“然後你就分了他的屍。”
孟輝連連搖頭,“不!當然不是!我只是把他拖到了學校後面的那座山上,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被分屍。”
“我是鬼迷心竅,那是因為我真的太害怕了。我不敢想,如果讓別人知道我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室友,我的下輩子該怎麼辦?”
“但再怎麼樣,我也不至於分屍的!都不說別的,我只是個學生,我不敢啊!”
“我是想著反正他在學校裡也沒有什麼存在感,而且他也跟我透露過他的家長不是很喜歡他,總把他當成負擔。那這樣的話,他失蹤了,應該也不會有人太關心吧。”
“我只是想讓他失蹤,讓別人找不到他而已,這樣就不會調查他的死因,也不會找到我身上。分屍……我怎麼敢呢?我不敢啊……”
審訊室裡充斥著孟輝的哭聲,謝堯和林翊軒兩人看著面前的男大學生,臉上都沒有什麼同情。
按照孟輝的說法,他不是直接殺害賀正豪的兇手,或許連間接殺害也算不上。
可在面對同學死亡的時候,做出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藏屍體,實在是不值得同情。
林翊軒聽他哭了一會兒,見他哭得差不多,適時開口:“玩笑當然可以開,但是也要分情況。我覺得他連你說這種鬼話都能信,就說明他來找你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崩潰了。”
“一個人的精神狀態怎麼樣,肉眼是能辨別出來的。如果是一個狀態很正常的人來問你,你跟他開這種玩笑自然無可厚非。可如果是面對接近崩潰的人,我認為不開玩笑也是一種負責。”
“對於一個崩潰的人來說,只要有一絲渺茫的希望,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願意去嘗試。”
“為什麼有那麼多絕症患者去相信玄學,真的是因為他們沒有分辨能力嗎?真的因為他們都是沒上過學沒讀過書的蠢貨嗎?不見得吧。是因為所有的方法都無法給他們帶來希望,他們只能寄希望於飄渺。”
林翊軒這話說的很緩慢,很認真,也很……沉重。
謝堯聽著,不由自主就將視線放到他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林翊軒再說這番話的時候,身上籠罩著一股淡淡的哀傷。
臨近崩潰的人……林翊軒是有過這種臨近崩潰的時候嗎?
孟輝聽著林翊軒的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繼續往下流,“是,你說得對,是我的錯,我不該跟他開這種玩笑的。他來找我的時候確實狀態很不好,黑眼圈特別重,眼睛裡面也都是血絲。我不應該跟他開這種玩笑的……”
聽到孟輝說話,謝堯終於將黏在林翊軒身上的視線挪開,重新放到對面的男大學生身上。
孟輝看起來是那麼的後悔,小心翼翼地為自己不小心犯下的錯誤懺悔。
如果他沒有撒謊的話,謝堯可能真的會為他的自省而生出那麼一兩分同情。
謝堯從手邊抽了兩張紙遞給孟輝,“別哭了,你演技這麼好,幹嘛要學醫呢?學表演多好。你長得又好看,說不定以後還能成個明星呢。”
孟輝接過紙巾以後,本來是要擦眼淚。聽到這話,他連眼淚都忘了擦,忍不住抬起頭,茫然的啊了一聲。
謝堯笑了笑,“很迷茫嗎?讓我們從頭捋一下,你有幾處撒謊。”
“第一,你說賀正豪失蹤的第三天你才發覺不對勁,然後去找他。那麼請問,你在見到賀正豪的時候,他是什麼樣的?”
孟輝回答:“他就是一具屍體啊。”
“屍體跟屍體也是有很大的差別的,不同的死法和不同的死亡時間呈現出來的狀態都不一樣。”謝堯望著他,似笑非笑,“你見到的賀正豪的屍體,長什麼樣呢?”
孟輝張了張嘴,“我當時太害怕了,我也忘記他長什麼樣了。”
“你說你是第三天晚上發現他不見了,然後才著急出門去找的,對嗎?”謝堯問。
孟輝點頭,“是。”
“你記得賀正豪跟你說過他在哪做儀式,說明你是明確了目的地的。既然明確目的地,那你的尋找的時間就不會很長。”
“你又說你是晚上出門去找的,也就是說,你是在賀正豪失蹤的第三天晚上,在德信樓606找到了他的屍體。”
“你在大晚上的見到一具死了三天以上的屍體,第一反應是拖到後山藏起來,你跟我說你害怕?”
說到這裡,謝堯覺得十分好笑,事實上他也確實笑出來了。
“小同學,都到了這兒了,就別撒謊了吧。”謝堯點了點桌子,“警察哥哥們也不想對你那麼兇,但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