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雷斯聽了表情微微有些驚訝,隨後彎起了眼睛,心緒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時曾和拉莫斯把酒言歡,而拉莫斯每次只給自己倒一小口,並低聲對自己說“少喝點”,然後他一仰脖把酒喝幹,再笑著揉亂自己的金毛,一整瓶酒自己喝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拉莫斯還叫著他一起健身,說他太瘦身體對抗不行,健身時一直在用手推他拉他給他製造對抗的“麻煩”,他說平時訓練還不夠你折騰的,健個身也要給我上強度是吧,拉莫斯就紅著臉只顧著笑,胳膊和大腿依然貼著他靠著他黏糊著他。
那時還小,他不懂這些隊友情之外的東西,直到比賽中頭部受了撞擊失去意識,被隊友急救後抬出場地,拉莫斯不顧同城死敵的對立情緒,跑到馬競訓練場大鬧,又去了醫院抱著他哭,說自己不能沒有他,他才感覺到一絲朋友之上的觸動。
但是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將這份感情拿出來細細咀嚼,他一直認為,藏在心裡的那份真摯烈火,只要沒有引燃,就一直讓他在內心深處燒,如果可以,就算把他內心燒成一片荒原也絕不說出去。
但如果時間倒退20年呢?他想對拉莫斯說,“水子,如果我有你一半的桀驁不馴,恐怕就忍不住要說出來了,而我相信你忍的更為艱難。”
可是等到國家隊再次合練的時候卻收到了拉莫斯的喜帖,他要結婚了。
在身心接近崩潰的那段日子,託雷斯只好將心底的悲傷和困惑化為巨大的戰鬥力,在歐洲杯的賽場上冷漠的強勢進球,助西班牙一舉奪冠,並拿到了歐洲金靴,他和拉莫斯也一起入選了最佳陣容。
勝利的喜悅包容了兩個年輕人越界的情感,他們一起捧起德勞內杯時,彎彎的笑眼已經訴說了一切。
然而一切都過去了,託雷斯已經41歲,帶著滿身榮譽和驕傲還有不可避免的一些遺憾退役,而39歲的拉莫斯還在踢球,雖然道路已不同,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永不服輸,永遠視對方為最好的朋友,每年的生日他們彼此都會送上祝福,有時候甚至文案都心照不宣的雷同。
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託雷斯放下酒杯,思緒被哈哈大笑的哈維拉了回來,原來是無聊的諾伊爾講了個不太好笑的笑話,他說上一場比賽我真想躺下,穆勒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你們踢的無聊把我踢睡著了唄。
凱恩怕他們不理解德式幽默,跟著補了一句,“誇就明著誇,小新!”結果把冷幽默推進冰窟,只有哈維給面子幹笑了幾聲。
克裡奇利見他們都在說足球相關的話題,自己賴在託雷斯身邊好像也不太合適,於是他在託雷斯耳邊輕聲說了句抱歉就以收拾廚房為由先離開了,沒想到心思縝密的託雷斯隨後就跟著他去了大廳的操作臺。
這裡與包間只合著一扇窗,剛才託雷斯透過那扇窗看到了克裡奇利和穆西亞拉在門口的密切交談。
託雷斯倒是沒開口問,只是盯著櫥窗裡剩下的奶油蛋糕出神。
克裡奇利見他跟過來,心裡一陣痴心妄想,他不會看出來我這一晚上雖然眼神不那麼刻意,心思可都像鈎子一樣鈎住他了吧。
想想他就忍不住笑,這次換自己來鈎他,可行不可行。
“託雷斯,嗯,我也可以叫你南多嗎?”他對剛才哈維對他的稱呼記憶猶深。
“呵…你才多大。”託雷斯嘴角上揚,說完後又想了想,語氣中透著年齡優勢卻又半開玩笑地說,“叫吧,當我心情好的時候脾氣也好,你不會感覺我太嚴肅了就好。”
“怎麼會?”克裡奇利和他接觸的這兩次包括和他在電話簡訊中的交流,從未感覺他嚴肅和不好接近,雖然他是巨星,是聖嬰,是劍拔弩張的大中鋒鐵9號,也沒有那種盛氣淩人的優越感,他的優越感全在清俊帥氣的外表上,不用去了解他那逆天的才能就先被盛世美顏給暴擊。
不管他是不是健身過度,讓一幹球迷聲討關閉馬德裡健身房,特別是像託雷斯這樣的健身狂魔一律禁止進入,那也不影響他清冷高貴的氣質和卓越的身材對克裡奇利的吸引,這一身飽滿的腱子肉還讓他羨慕不已,不知廉恥地垂涎欲滴呢,不知道捏上去手感如何。
而現在,西班牙壯碩小王子正被一個個好看的奶油蛋糕給吸引住。
這其實就是普通的蛋糕,普通的奶油,普通的造型,看起來有些像老式瑪芬頂著個雪山,實際上是店裡為了給等位的客人還有嗜甜如命的小孩子準備的。
“你想要來一塊嗎?南多。”克裡奇利從櫥窗裡拿出一塊蛋糕,插上小叉子遞給他。
本來已經很飽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而且又控糖很久的託雷斯,還是伸手接了過來並說了一句謝謝。
他稍微抿了一口,挑了挑眉,又開始誇他,“這蛋糕看上去很甜膩,卻意外的爽口是怎麼回事?”
克裡奇利沒解釋其實就是普通的奶油蛋糕加上一些茶粉和檸檬而已,他趴在櫥櫃上,歪著頭對這個誇了他一晚上的帥哥笑,豁亮的眼睛盯著他看,聲音溫雅輕靈,說了一句,“親愛的南多,這塊蛋糕實際上是對健身人士即時的誘惑,你在剋制本能與淺嘗輒止中還是選擇了後者,我為你感到高興。”
這話聽上去有些意味深長,讓成熟冷靜的託雷斯有了一絲異樣,眼神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慌亂。
再次抬頭看向克裡奇利時,已然撞進了那雙彷彿等待了20年的灼灼目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