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明煦從不漠視這種孤獨。
他走到小孩面前，單膝點地蹲下身。
“嘿，弟弟，你還好嗎？”他柔聲問。
小男孩訝然朝他抬眼，清透的淺色眸子裡，倒映出他戴著口罩的臉。
意識到自己這造型有多不友好，嚴明煦盡量笑得明顯些，試圖讓對方確信，自己不是壞蛋。
小男生完全沒有害怕他的意思。一雙大眼睛裡，忽然就充滿了好奇。
似乎想透過他的眼睛，看清他整個人。
這模樣，實在招人心軟。
嚴明煦滑過肩上的揹包，從裡面拿出一包紙巾。
抽出一張，抖開，重新折疊到合適的大小。手法溫和嫻熟地擦幹男孩臉上和手背上的淚痕。
紙巾輕拂過這張小臉時，男孩長長的眼睫眯起來，像只很乖的貓咪。
等他幫他擦幹淨，小男生重新睜開眼後，看他的眼神卻痴了。
他定定地望著他，聲音軟糯：“哥哥，你生病了嗎？”
嚴明煦笑著點頭，對一個陌生的小家夥老實交代：“昨晚突然感冒了，不想傳染給大家。”
男孩的眼神沉靜了幾分，裡面有顯而易見的敬意，也有一點說不清的小失落。
他乖乖點了點頭，說：“哦。”
是個很乖，很懂事，完全不難纏的好孩子。
嚴明煦看著他：“現在，換你告訴我，為什麼哭？”
小男生垂了垂眼。經此提醒，想起了自己正在難過的事。
他沒有輕易開口，似乎有點羞赧。
嚴明煦聲音放柔了些：“是因為爸爸媽媽先走了嗎？”
男生抬起眼睛，一副“你怎麼都知道”的驚訝模樣。
但這個結論不夠準確。
他頓了頓，總算決定敞開他小小的心扉：“爺爺奶奶先走了——妹妹想跟著我進來的……但他們沒有機票，不能進。”
說著眼睛又有點紅，他努力憋住。
嚴明煦摸摸他的小腦瓜，有點難過：“你很想他們？”
小男生點頭。
雖然能理解這種心情，但這是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
嚴明煦決定轉移小朋友的注意力。
他問：“你們是去參加夏令營嗎？”
果然，一提到快樂的旅行，小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點頭也變得有勁兒了許多。
嚴明煦忍著笑，故意微微挑眉，詢問道：“有同學一塊兒來嗎？”
他觀察過，在場的小黃帽們，年紀似乎都比這孩子大。
小男孩又搖搖頭：“只有我一個。因為我在市中小學生文藝比賽裡拿了名次，他們沒拿。這是比賽的獎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