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挺直腰桿,被背部傳來的拉扯感嚇了一跳:“嘶……”
【看形狀應該是翅膀的臂骨。】
聽到系統的話,瑞安側頭望去,纖細雪白的骨骼從他身後舒展開來,與鳥類的臂骨結構相似,弧度優美,又輕又長,只是沒有任何覆羽和飛羽,只有斑駁流淌的血跡和緩緩滴落的血珠。
這一幕對於他這樣純粹的人類而言,實在是非常震撼。
瑞安知道這是因為剛才深陷危機,情緒失控才導致了畸變驟然加速,但接下來的路依舊危機重重,他必須將畸變程度控制在一個安全的範圍內。
而且……他能感覺到這些新生的中空骨骼很稚嫩,根部也不太牢固。
只猶豫了一秒,他就抬手往後伸,摸索著找到了一個比較順手的施力點,緊緊攥住那裡。
【你……】
咔嚓!
比想象中更清脆,新生的臂骨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掰斷了。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斷骨的鈍痛沿著脊柱直沖大腦,瑞安劇烈地顫抖起來,全身都被那一瞬間沁出的冷汗打濕了。
蒼白至極的面板如同剛從水裡爬起來那樣泛著濕漉漉的光,可憐得令人心驚。
還剩一根……
他緩了一會,在疼痛的餘韻還未消失之前,伸手攥住了另一邊,緊接著手下驟然發力,失去血色的唇間洩出一聲短促的痛叫,掩蓋了斷裂的脆響。
那聲痛呼聽起來又細又尖,像小獸的悲鳴,僅一下就極快地消散在空氣中。
這應該比管家掰斷手指更痛吧……
瑞安開始胡思亂想,最後判定自己更勝一籌。
“這樣……就可以、堅持得久一點……”
系統一直沒出聲,他便虛著聲音向對方解釋,但對方還是沒有回應,似乎是氣得不輕。
過了一會,瑞安小聲問道:“這裡有禁魔法陣嗎?”
【沒有。】
系統的聲音聽起來確實不太開心,只能等這件事結束後再哄了。
如他所料,這裡沒有禁魔法陣,解除施法限制後他也有了自保的能力。不過為了避免引起腐朽騎士的敵意,他並不打算過早地使用魔法。
稍事休息,等到身體的疼痛程度減輕並且不再妨礙行動之後,瑞安繼續朝著那名腐朽騎士的方向前進。
剛邁出一步,腳下傳來噗嘰一聲,他確定自己踩到了某些不能細想的事物,頭頂的羽翼不受控制地扇動了一下,心裡也開始瘋狂動搖。
身旁的黑色黏漿隱隱有變尖的趨勢,他迅速開口:“我是來幫你的,我會幫你……”已經堅持到這兒了,怎麼能因為沒有鞋子而退縮!
話音剛落,黏漿緩緩褪去尖銳的形態,重新融入黑暗之中。
瑞安硬著頭皮繼續走,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是對身與心的巨大考驗,頭上的角羽時不時顫動一陣,彷彿在替他做著徒勞的掙紮。
終於來到了腐朽騎士的面前,令他意外的是,這裡沒有腐臭與寒冷,也沒有狂亂與悲傷。這裡就像臺風眼一樣,寧靜又安詳,讓歷經苦難的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這一刻,青年渾身都是細小的擦傷,蒼白的面板上沾著幹涸的血沫,白色的裙擺早已被黑色的黏漿弄得髒汙不堪。
可青年的脊背依舊挺拔,先前的苦難都沒能扭曲他的神情。他平靜地注視著荒蕪中腐朽的騎士,啟唇道: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