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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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黑暗中的哀慟以及那不可名狀的囈語準時降臨。
瑞安在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他是一個旁觀者,所感受到的是他人的悲傷。同樣的話語不斷地重複著,他彷彿真的從中得到了一絲釋然。
身軀陷入了極端的痛苦與悲傷之中,他不知該如何振作,只能靜靜地旁觀著被疼痛與情緒折磨著的自己。一開始他還會哭到渾身抽搐,但在漸漸地學會自我觀測之後,他開始習慣了那種不屬於自己的情緒。
“……想……”
“想……”
你在想什麼?我要怎麼做才能幫到你呢?
瑞安無法從那狂亂的囈語中解讀出更多的含義,他也並不想太過理解這些囈語,因為他還要回到隊友們的身邊,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這裡。
就好像被凜冽的風持續吹拂,鋒利刀片般的寒意令他渾身戰慄。
風有自己的軌跡和規律,但他不是風,也不會被風帶走。
“真的沒有變化嗎?”瑞安光溜溜地趴在床上,悶悶的聲音從枕頭裡傳出來。
這段時間他一直感受到生長般的細微震動,心裡也清楚地認知到自己的畸變正在加速。
【頭上的角變長了,羽翼變豐滿了。】
【除此之外……】
【至少目前你……體表沒有額外的變化。】
“好的,謝謝你幫我檢查。”他揉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重新穿上那條白色長袍。
直到第五天,瑞安若有所感地睜開雙眼,把一隻手抬到眼前,新奇地看著自己的手背。
“系統,我的眼睛出問題了,可以幫我看一下發生了什麼嗎?”
【……你的虹膜沒有變化,但是瞳孔變成了白色。】系統的聲音有些艱澀。
【瞳孔的形狀也變了,像一朵白色的小花。】
聞言,瑞安想起了與希爾維烏斯的邂逅,眼中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這樣啊,我還以為是之前哭多了才看不清。原來……我把那朵小花留下來了。”
“活了兩世,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高度近視加散光的感覺。”手臂伸直又彎曲,他望著自己的手背,眨了眨眼輕聲說道,“近視的人可真辛苦呀……”
外面傳來動靜,似乎是有人過來了。
瑞安頓時忘記自己現在兩米以外人畜不分的視力,下意識抬眼望去,什麼都沒看清。他有些虛弱地走到透明牆邊,打量著外面的人。
來人一身白袍,從頭罩到腳,兜帽下是一張完全沒有瘋狂教徒氣質的平淡的臉。他在看見瑞安的瞬間,很明顯地愣住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潔白的羽翼伏在青年的發絲間,與那對堅硬的骨角相連,宛若一頂純白王冠。
烏黑的發絲垂在青年臉側,與蒼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冷色的光暈為其缺乏血色的肌膚增添了一種脆弱的透明感,幾乎可以清晰地看見其下青色的血管。
那對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是白色的十字形瞳孔……不對,竟然是小小的白色花朵。詭異又美麗的眼瞳帶著懵懂與茫然,對視的瞬間便足以讓人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