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昭陽殿裡的每個人都一臉無欲無求,這地方待久了,的確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性。
喬桑也過了幾天這樣無欲無求的生活,只是心裡掛念著紫月宮的祁熠,沒有辦法真的靜下心來。
到了第六天,她終於有了事幹。
一個小太監要去借書逾期不還的宮裡拿書,喬桑試探著問能不能一起去,很容易就獲得了孫公公的準許,看起來,孫公公更像是根本就不在意她要去什麼地方。
小太監是很高興的,一個要走那麼遠的路,也會覺得路途無趣,有個人在身邊能說說話也是好的。
小皇帝年紀太小,還不到選秀的年紀,所以這後宮居住的都是先皇的後妃們,除了舒太妃這樣背景硬的少數人外,大多數都門庭冷落,宮人們也都沒有生氣,個個懶洋洋的。
喬桑倒是沒有想到,還能來國子學收書,而且那個借書逾期不還的人還是喬子策。
喬子策罕見的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把逾期未還的書交給了那個小太監:“最近有些忙,耽擱了。”
喬桑讓那個小太監在外面等一下,她說幾句話就出去,小太監就乖乖出去等了。
喬子策看著喬桑身上一襲淡綠色宮服,面色有些不解:“你怎麼會去了昭陽殿?”
喬桑對喬子策沒有隱瞞,甚至連自己的懷疑也告訴了喬子策,同時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攝政王討厭安王殿下嗎?”
喬子策沉吟半晌,然後說道:“攝政王心思深沉,本就喜怒不形於色,雖說我們是知己好友,但是我們私下從不談論朝堂之事。我也不敢妄加評論他與安王之事,雖說我也不明白他為何會把你從紫月宮調離,但想必有他自己的用意。”他頓了一頓,說道:“昭陽殿是個好地方,你與安王殿下主僕緣分既然已斷,不如安心在昭陽殿當差,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更不要想與誰對抗。”
說到最後,他的面色已經帶上了幾分凝重。
喬桑知道喬子策想必也是察覺到了什麼,擔心她和攝政王為敵,可她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提前選好了陣營,如果祁熠真的與攝政王真到了拔刀相見那一天,她也自然而然站在了攝政王的對立面,這並不是她能夠選擇的。
但是對著喬子策,她只是淺淺笑了一下,說:“哥哥多心了,我只是一個小宮女而已,能跟誰對抗呢?”
喬子策心裡鬆了口氣,溫柔的笑了笑說:“那就好。你要記住,宮外還有人在等著你回家。”
“那我就先回去了。”喬桑說。
“回去吧。”喬子策說:“改日我去昭陽殿看你,你想吃什麼?我從宮外幫你帶些進來。”
喬桑想了想,說:“板栗糕吧。”
喬子策笑了:“好。我下次帶上板栗糕去找你。”
喬桑笑:“以後我在昭陽殿當差,哥哥可不要借了書逾期不還了。”
喬子策又尷尬又慚愧的笑了笑:“絕不會了。”
喬桑出去的時候小太監還抱著書在門外等著。
“喬桑姑娘,我們現在回去嗎?”小太監問,昭陽殿裡的人都沒有叫喬桑什麼執書使,而是都跟著長寧叫她喬桑姑娘。
喬桑拿著名單看了一眼,確定都已經把書收完了,才說道:“嗯,回去吧。”
下午無事可做,喬桑又縮在書架邊看書,地上都鋪著地毯,倒也不怕著涼,她在這裡待得越久,和這具身體的記憶就融合的越好,看書已經不會有剛開始那種吃力的感覺了。只是因為這幾日都沒怎麼睡好,看著看著,就靠在角落裡睡著了。
有人站在她面前也全然不知。
長寧正想叫醒喬桑。
卻被攝政王抬手製止了。
然後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長寧擔憂的看了兀自沉睡的喬桑一眼,隨即行了一禮,默默退下了。
攝政王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了她好一會兒。
這樣一個小姑娘,長得的確有幾分清麗可人,可他見過太多美人,卻從沒有人讓他這般牽腸掛肚又千方百計,他也曾試圖把她拋到腦後,也試著不去看暗衛每日遞到他書房來的信,可在他被政務壓得喘不過氣來時,他總忍不住展開那些信,把自己從國家大事中抽離出來,看一個小宮女每天在做的一些拔草、摘菜、曬柴的小事。
他失敗了。
所以他下令把她調到昭陽殿。
把她調到昭陽殿,純屬他的私心,即便是知道可能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他還是做了。
好不容易才甩脫那群圍著他恭維的臣子,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於是突然很想見她,這樣迫切的想要見一個人的心情,似乎是前所未有的。